“歧路上彷徨着一些流民歌女,疏疏落落地是凄冷的歌吟;人间啊,是这样穷秋的景象。”
你是一个初中生。昏昏欲睡的物理课后,铃声又使你恢复生机。你和你的小伙伴开始了你们的游戏,你们开始嬉笑,开始打闹,你们这一群糟小孩啊,推推搡搡,把一整扇玻璃窗推下了楼。
哦不,你是一个六岁的女生,你有一个很厉害的父亲。 “爸爸,为什么煮活虾比煮死虾好吃?”睡前,你又开始了你的十万个为什么。
不对,你是一名大学生。今天的作业、工作、生活,又使你感到力不从心,你又发了一条朋友圈“人生重来好了”,这不过也就是吐槽型的悲观之语,没有人会当真,但这又使你想到了四年前……
“为什么虾子死了,再放锅里烧,味道就没有那么好?因为活着的虾子,当被丢进爆油的锅里,它痛啊,浑身紧缩,大叫:‘疼死我了!’然后虾子扭动,伸展,蜷缩,抱成一团死去,肉质紧致,QQ弹弹。反过来,死掉的虾子丢进锅里,它没知觉没反应,四仰八叉一躺,肉越烧越松散。将死的虾子也不行,奄奄一息,弱弱地吐出一句话:‘哎呦呦疼的。’就挂了。一锅死虾子,它们没有经受过苦难,直接软趴趴煎好盛你碗里。他们虽然表皮明亮,然而肉质疏松,气味难闻,吃着吃着就哭了,第二天还会拉肚子。所以,虾子要吃活着烧的,痛出来的鲜美,才足以颠倒众生。”你觉得父亲形容的很好笑,你乐出声来。
好了,笑声戛然而止。你和你的“共犯”僵在了原地:“糟糕!”你的心脏漏跳了一拍,但是你没有听见心碎的声音。
四年前,中考前夕,你参加了人生中第一次选拔考试——自主招生。那天下着大雨,你没有带伞。有一道物理题,你怎么也不会写,你抓耳挠腮,你第一次感受到:难啊,怎么这么难,人生重来算了……你的心揪在一起,下一秒就要碎了。
哦不,是窗子没有碎,你探出头去,见它平平静静的躺在那,好像从来没有遭遇过痛苦一般的平静。但你还是害怕,每个人都害怕要受班主任的骂。
“所以,要挣扎过的人生才有价值啊”父亲喃喃,那是不是说给你听的,你不知道。父亲摸摸你的头,说了一声晚安,你带着嘴角的微笑进入了梦乡,你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虾……
“你怎么了,看你的签名,好像不是很开心”你的物理老师给你发了一条QQ消息。你先是感到惊讶,又是尴尬,“人生重来算了”这种话让老师当真了,怎么办?但你知道,这位大家称之为“翔哥”的物理老师与你没有什么代沟,你们甚至互关了全民K歌。你和老师聊了好久,从不会做的物理题到迷茫的未来再到有机会一起合唱,你的心情好多了。
你的班主任没有骂你们,他反过来安慰你们,笑着给你们分析玻璃的受力情况。
你的父亲没有睡着,他此刻在思考,明天怎么再为你做一份活虾料理。
你的大学,没有人因为你的“人生重来算了”来和你聊人生。
不不不,你不是闯祸的初中生,你也不是天真的六岁女孩,你更不是迷茫的大学生,你是一位热爱生活热爱工作热爱家庭关心学生的物理老师,同时是一个六岁女孩的父亲。
但你太累了,想好好睡一觉,好久好久没有凌晨两点前睡过觉了……
你躺在那里……一如那块平静的玻璃
为什么同学们那么害怕,难过得要哭,没事啦,只是一块玻璃,我来给你们讲讲玻璃为什么没有碎吧?
这不是我四年前带的学生吗,哈哈,好久没见,大学怎么样?还想人生重来吗?欸欸,你别哭啊,我只是开个玩笑,你怎么了?我们来聊聊天吧。
宝贝,你怎么眼睛红红的,爸爸给你做红烧大火虾呢,你别哭啊!好好,爸爸不煮掉它们了,你怕它们疼,是吗?
你想好好休息,但是你放不下,没有人知道那块平静的玻璃的内心,是否经历过像活虾一样的痛苦,他们在哭,他们在喊你,你睁不开眼,你想好好休息。
但你,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