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8年又见到平,完全像换了一个人一样。比以前黑了,瘦了,却听到了以前从没有过的爽朗的笑声。平变得自信了。
平是我先生同学凯的妻子。8年前,因为业务关系,我经常见到她。她家就在她们单位的楼上,凯是那个公司的经理。那时的平,白净的皮肤,微胖的身材,总是面带微笑,见人说话轻声细语,给人好温柔的感觉。他们有一个五岁的女儿,也许是因为爸爸是经理的缘故,孩子很霸气,除了对她爸客气外,平时对平说话都很放肆。熟了,我说平,"你女儿该训。"平撇撇嘴说:"谁敢呀!全是她爸惯的。"
去的次数多了,发现平和凯的关系让人很不舒服。凯好像从来没有对平和言悦色的说过话,总是严肃得像做报告。平正和别人有说有笑的,如果凯喊她,她马上变得忧心忡忡,和凯说话很少直视。去他们家吃过几次饭,怎么叫平都不上饭桌来吃饭,凯总说:别管她,她吃过了。
有一次,下大雨没有赶上车,刚好凯不在家,本来他们单位是有客房的,平说什么都要让住他们家。吃过晚饭,闲聊,我说:"你和凯是同学?"平笑了,笑得很勉强说:"我要是和他同学好了。"她也许心里闷得太久,也许我在她的生活里是个局外人,适合倾诉。她讲了她和凯的故事。
我和他是一个村的,他比我大三岁,我们没有同过学。他家里是我们村有名的困难户,他娘常年有病,他们兄妹四个,只有他爹一人挣钱供四个孩子读书。他考上学那年,他爹是不想让他去上学的,因为他是老大,他爹想让他早点挣钱帮助养家。他不肯,找我爹去了。那时我爹是村支书,村上大小事都管。我爹看他上了学就吃公家饭,人也老实,就有意撮和我们俩。我们那儿是山区,人穷,闺女攀上个吃公家饭的就了不得了。
我爹找了个媒人,到他家提亲。条件是我爹供他上学,毕业后和我结婚。他和他爹好不犹豫就答应了。他们当时觉得蛮划算的,我虽然初中毕业,但长相还可以,他们家和村支书家结上亲,平时会得到不少照顾。就这样,我们订亲了。
凯大学四年对我还不错,经常有书信来往,放假他还帮我们家干活什么的。他毕业我们顺理成章结了婚。我也跟着凯来他们单位干点儿简单的工作。
结婚前两年生活还行。慢慢的,凯变了嫌我没文化说什么我都听不懂,嫌我穿衣服没有品位,嫌我不会教育孩子。总之,我在他眼里一无是处。这些事儿吵闹是没有用的,我没有办法,只有少说话,怕他烦。
平说话的语气平静,两行清泪却无声的流了下来。我无言相劝。看平时对员工那么和蔼的凯在家却是这样的。我为他们的夫妻关系感到担忧。
过了2年,我们的业务关系淡了。后来听说凯出事了,凯被撤了职,平和凯都离开了那个单位。
这次见到平纯属偶然。因为临时有事回老家一趟,在路上拦下一辆大巴,想不到就这样和平不期而遇了。平在车上卖票,我认出是她,让她高兴得哈哈大笑。马上拉住我问长问短,我也了解了她这几年的生活。
他们离开单位后,卖了房子,买了大巴车,催了个司机,平卖票。凯找地方打工。平高兴的说:"我们出来了,他啥也不嫌我了。我自己能挣钱了,每天南跑北跑的,比上班痛快多了。"我由衷的为她高兴。
生活的主动权终于掌握在自己手里了,再也不要看谁的脸色了。难怪平那么高兴,变得那么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