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抬头三尺有神灵,没有谁能逃脱这个天地间的法网。
(接上)
五、相见
下了公交车,我直奔姨父家,怀着忐忑的心情,我按响了门铃,站在欧式的门廊前等候。开门的是莺莺,她惊喜的扑进我的怀里,“姐姐,你怎么现在才来看我啊?”
我怜惜的摸摸她的小脑袋,“我一放暑假就来看你了呀!”莺莺拉着我进了屋。
“你一个人在家?”我问道。
“菁姨在家,喏!”莺莺朝后院努了努嘴,我看见一个白衣女子长发垂肩的背景,她坐在一株桂花树旁的摇椅里,缓缓地摇着。
我正准备上前去打个招呼,毕竟是到别人家来做客,可是莺莺拉住了我,“嘘!不要打扰她,去我的房间玩吧。”
我问了莺莺关于学习和暑假作业的情况,又说了些我在大学里的趣事儿给她听,她眨着大眼睛,饶有兴趣的和我对话。
我不敢提梅姨的事,她也不提。我看着她比以前瘦了许多,心疼得眼睛红了。
“莺莺,菁姨对你好么?”我终于忍不住问。
莺莺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扑进我怀里,哽咽着:“姐姐……我想妈妈……呜呜……”
我也不禁涌出泪来,轻轻的拍着她柔弱的小肩膀。我眼角的余光注意到,后院的那个女人停止了摇摆,估计是听到了哭声,她转过身。
那张毫无表情的苍白的脸,眼圈黑得可怕。本来想礼节性地打个招呼,但是看她那样,想想算了。
过了好一会儿,我扶起莺莺的小脸蛋,擦干她的泪水,说:“莺莺不哭了啊,乖啊。”
我从口袋里掏出莺莺的手镯,她一看到就惊呼道:“啊?姐姐你怎么拿到了我的镯子?”
我想起昨晚的情景,怕吓到她,只是说:“妈妈留给你的东西要好好收着,妈妈会保佑你的, 你要快快长大,保护自己。”
“姐姐,你不知道,”莺莺摇摇头,“我的手镯,被菁姨扔进了石羊河了。”
为什么她要扔掉莺莺的手镯?为什么扔进郊外河里的手镯会出现在市中心的家里?我被一团团疑云笼罩着。
莺莺解释道,梅姨去世后,她被接到南郊的别墅,因为菁姨不允许她带任何梅姨的东西过去,所以这只手镯是梅姨唯一的遗物。
但是很快菁姨对这只镯子也极度不满。她先说莺莺戴着死人的东西不吉利,让她扔了。姨父不同意,说这是她妈妈留给她的纪念。
后来菁姨经常说晚上睡觉这只镯子套在她脖子上,勒得很紧很紧。再后来,菁姨经常神神叨叨的念叨说,梅姨没走,在他们的屋子里,想害她。
一看到莺莺的镯子,她就发狂似得来抢,说要扔掉,还给姨父看她脖子上的伤痕,说梅姨每天晚上都把镯子套在她脖子上,要勒死她。姨父护着莺莺,后来莺莺也躲着她。
其实姨父带菁姨去看过医生,不过也没检查出什么毛病。后来,终于有一天他们出去吃饭的路上,菁姨疯了似的抢了莺莺的镯子,扔进了窗外的石羊河。
莺莺说完,又问我为什么镯子会在我那里,我怕昨晚的事情吓到她,就扯谎说是刚刚来的路上在河滩上捡到的。
她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我每天放学都要在河滩边走一走,怎么就没有看到呢。不管啦,现在镯子回到我手上了,真好!”她甜美的笑了笑,举起手臂晃了晃,阳光照着镯子,反射出银晃晃的光芒。
六、复仇
莺莺这一举手,让后院的菁姨看到了镯子,只听得一声尖叫,菁姨呼喊着跑进莺莺的房间。
她冲上来就扯着莺莺的手,疯子似的喊着什么“恶鬼休想整死我”“这只该死的鬼镯子”之类的胡言乱语,她双眼发红,完全是失控的样子。
我拦也拦不住,拼命抱住她的手臂,让莺莺快跑。莺莺吓得大哭,挣扎不过,就朝菁姨的手上狠狠的咬了一口。那疯女人出于疼痛放了手,我灵机一动拽住她的头发,莺莺终于脱身,蹲在墙角啜泣。
我从来没想过这次来会有这么一出闹剧!
我大声说:“莺莺你快去喊人!” 这是一个入住率并不高的居住区,远离闹市,莺莺知道出去找不到邻居求助,她溜到客厅拨通电话,呼喊着:“爸爸快回来!快点回来!呜呜……”菁姨挣扎着和我撕扯,我只管拽着她的头发,任凭她捶打。
莺莺看着我和菁姨滚作一团,焦急的大喊着:“姐姐!怎么办!姐姐!”
菁姨听到莺莺的声音,停了一下,诡异的发红的眼睛看着我,我心里咯噔一下,只知道不能放手。
但是菁姨集聚了全身的力量挣脱了我,扑向莺莺。她的头发留在我手里,头皮被扯出了血。我被她这不要命的举动吓坏了,拼命喊:“莺莺快跑!”
说时迟,那时快,一阵狂风吹得后院的草木簌簌作响,古典的吊灯被吹得晃动起来,柜子上的杂志掉了一地,阴云密布,电闪雷鸣。
菁姨终于坐在地上了,捶胸顿足地哭喊。
我过去把莺莺拉开,蜷缩到墙角。我知道我应该带莺莺跑出门去,总比和一个疯子待在房间里安全。但是外面狂风大作,风雨交加,晦暗如夜。而且我的腿在厮打中受了伤。
这时候眼前的景象突然出现了戏剧性的变化。刚才挣扎之中脱落的镯子,竟然自己溜到菁姨身边。
菁姨慢慢地戴上那只镯子,我好奇她要做什么,只见她用戴着镯子的手抓着另一只手臂上的皮肤,抓出一道道血痕,然后又开始抓自己的腿。
不晓得她哪里有那么大的力气,抓着,捏着,撕扯着,把自己搞得血肉模糊。我和莺莺都惊呆了,更吓人的是菁姨又开始咬自己手臂和腿,用牙齿撕着一块块的肉。
她疯疯傻傻的又哭又笑,忽然举起戴着镯子的手,两只手指戳向自己的双眼!两道血流从眼窟窿里往下滴。
她痛苦的呜咽着,呆呆的坐在血泊里。接着,她取下镯子,打开锁扣往自己脖子上套,当然是套不进去的,她还是使劲勒着,直到勒得自己额头上青筋暴露,她咳着血,终于脖子里飙出黑红色的血液,她倒下了。
我这才意识到,莺莺一直吓得抱着我哭。
我定了定神,挣扎着往外走去,莺莺扶着我刚走到门口,终于等到了驱车归来的姨父。
莺莺喊着爸爸,扶着我在门廊坐下。姨父跑过来抱起莺莺,“究竟发生什么事情?”我有气无力地指着屋里。
姨父刚进屋就悲恸的惊呼了一声,他失魂落魄地走了出来,自言自语道:“我做了什么孽啊?菁菁和梅梅一模一样的下场,我做的孽啊……”
我惊愕,正要发问。正在这时,警笛声响起。我和莺莺被送到医院。
再后来,爸爸妈妈把我和莺莺接回家。警察对我和莺莺的口供将信将疑,但是后来别墅里各处的监控视频证实了我们的话。
过了几天结案后,警局才派人归还了那只镯子,它还是银闪闪的,美极了,似乎那柔美的花瓣间多了一股英勇之气。
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对于我和莺莺来说,这镯子像是挺身而出的精灵兵器,或是一张妥妥当当的护身符。
我们都知道,梅姨在天有灵。
后来警察在南郊别墅门外的垃圾桶里找到了一个手掌大的布娃娃,额头上贴着布条,布条上写着梅姨的名字,娃娃的四肢和面部都被剪刀之类的利器毁得不成模样。
爸爸妈妈看了警局给的照片后说,这娃娃和梅姨死时的样子一样,我终于明白了姨父那句“菁菁和梅梅一模一样的下场”是什么意思了。
几天之后,姨父接走了莺莺,他歉疚的说,他和菁姨的事情,是他不对,一时糊涂,想不到菁姨竟是这么歹毒的一个人,竟然会找人用巫术陷害梅姨。
他一鼻涕一把泪,说如果生活可以重来一次,他一定会选择用一生守护梅姨和莺莺,守护这个温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