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长寿村在苏有朋饰演的牛医生的蛊惑下设计了一场迷惑人神经的杀人案。我看影片,感觉最吸引人之处,是从头至尾似是而非一剑双刃难辨真假的意境。长寿村的存亡既符合了中国道德伦理的宿命论,又走出了西方神话宗教的轨迹。黄渤饰演的牛结实代表的是自由个性,甚至是男根文化。他的反叛和不羁,既有泼皮流氓习气,又有童趣率真的一面。他特立独行,用不齿的手段看尽了整个村人的真实面目,与整个长寿村道德文化格格不入,于是受到排挤镇压,村民欲除之以解恨。村民长期生活在这封闭的村子里,自由个性早已被阉割,冷漠自私被掩盖在道貌岸然之下,然而当牛结实一家一家磕头谢罪,求放过他的孩子时,有村民抹泪。当牛医生怒斥并要求全村对牛结实的孩子斩草除根时,村民或出于同情或出于赎罪,纷纷要求留住孩子。哑女马寡妇代表的是受到压迫并无法抗争的旧时女性形象。虽然不断遭受到村民恶劣的审判和不公待遇,但她始终无力反抗,同时内心又涌动着纯良的本性。直到遇见了牛结实,电影表现的是这一雄一雌两股力量从相互抗争夺势,直至互相妥协迸发新生的爱的力量的过程。牛医生代表的是专制政权或者独裁者,是整个设计杀人的幕后推手,村民的愚昧和他的周密部署,村民的犹豫和他的亟不可待对比,他的阴险和专制昭然若是,因为信息的极不对称,牛结实的死亡像被魔咒了一样一步一步逼近。然而退回到牛医生对牛结实恨之入骨的过往根源,知道因为牛结实的原因间接害死了与牛医生相依为命的爷爷奶奶,我们又无法用"坏人"这一词来简单粗暴地指责他的阴谋心机。人类的本性是,所有的决定和判断,95%以上是由于情绪的推动而形成,并非我们一般所认为的理性决策。任达华饰演的医生代表的应该是近现代理性科学。他用尽全力想要揭示真相,让蒙昧的村民有所顿悟。但有个细节,就是在他发现牛结实时,牛结实还没有真的死亡,而是精神死亡。而这个中医为了得到真相,竟然用西医的方式对牛结实进行手术,沾满了鲜血的手和脸,配上医生微笑的表情,让画面充满了恐怖感。这就是民主的前生,它必是踩踏着无数具尸体,才能逐渐从自私野蛮走向开化。这也是理性的冷酷,有时候真正杀死一个人的并不是野蛮或者旧传统本身,而是理性对于其他理性之外,科学对于其他非科学的一切征屠,导致了一场场原生精神的杀戮。影片中还有个细节,说的是一把双阀酒壶,按下一个阀便会倒出酒,松开阀,倒出的就是水。另外,影片始终用一个八音盒贯穿头尾,八音盒隶属西方文明产物,八音盒中的音乐也是《生日快乐》。我想导演想表达的是——死生往复,是非成败转头空;一剑双刃,众生颠倒因果循。无论是个体是大众,是自由是专政,是雌是雄,是科学是蒙昧,是理智是情感,是精神是肉体,是长寿是短命,都互相依附互相制约又互相转化,然而不变的是,重生的意念,是对美好,对爱的追求向往,这是趟过历史的河流不断向前进步的内核驱动力。长寿村最后一根石柱崩塌,长寿村灰飞烟灭不复存在,马寡妇也已经带着孩子走向了村外光明大道。女性永远孕育着这个世界的新生命,孩子是世界未来的擎天柱。然而孩子体内依旧流着这个村子里的血,他的未来是无知还是有知,不得而知。片中大部分时间都在讲“杀”,“生”却隐蔽又巧妙生长,最后牛结实死于人性,死于新生命的诞生。这是电影最有意思也是最深刻的地方。它并没有站在未来战士的高度,去横加指责过去的糟粕,而是挖掘到很深的深度,然后风尘仆仆,带着磅礴的悲伤,向我们扑面而来。命运深不可测,生死循环往复,一切有因果根源。珍惜眼前每一人每一事,走好每一步。
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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