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前几天与妻儿去了一趟“老坊子”,走铁道,看老屋,所到之处一片萧索,平生出许多感慨,于是有了以下几行无病呻吟的句子。
潍坊城主要有四区:奎文、潍城、寒亭、坊子,奎文潍城居中,寒亭在北,今天要说的坊子在南。坊子又有新旧两区,也是一个在北一个在南。在北面高楼大厦、人多热闹,一片生机勃勃,但坊子在这早已”消失“。在南边的老街老房,人少落寞,所到萧索寥落,倒是这里的坊子还”活着“,有人还给了它一个无比诗意的名字:坊茨小镇,这里的人不叫,仍叫它”老坊子“,叫着亲切,叫着有念想儿。
一次有关寂寞的百年轮回
坊子,一个多世纪前得名于一块”方子石“,这里原是一处人迹罕至的寂寞之地,偶然间有人发现了这地下的神秘所在:能带来光和热的煤块让这里热闹起来,开矿、挖煤,人也越来越多。《潍县乡土志》载:“煤炭矿,邑南三十五里张路院、西岭左右,矿苗甚佳,土人自乾隆年间开采……”。
后来,德国人来了,日本人来了,修铁路建房子,然后这里就有了一段有关于”燃烧“的历史,造就了许多”火热“的故事。再后来,德国人走了,日本人逃了,火车倒是仍旧进进出出,煤却越来越少。煤少了,自己人也就三三两两的走。
人走了,房空了,故事却留下了。故事就由这些老房子来讲,却鲜有人听,于是这城又寂寞下来,”繁华落尽,寂寞成殇“。一百多年,就一座城来说,不算老,但坊子却用“短短”的一百年演绎了一次有关于寂寞的轮回。
一本有关光阴的散文诗稿
起初,这里的人以最朴素的思维给街道命名,由北面铁道起,东西走向的街道就叫一马路、二马路直到六马路,现如今的老坊子,还是那几条老街,排着许多老房子。
这里的老房子分两种,有一战时德式洋房,有二战时的日式建筑,火车站、修道院、德军司令部,这些多是二层建筑,尖顶,大石做基,显得强壮而又趾高气昂。
另一种是建国后直到上世纪八十年代末自己人不间断盖起的生产车间、职工用房,矿场、酒厂、铁路用房,这些房织成线,连成片,倒是把那些洋房给包围了起来,房挨着房,墙连着墙,纵横阡陌。
那些德日洋房经过百年风霜,一片片亮红早已暗淡,早已光彩不再。这些老房子倒像是战败的士兵,仍有一身骨气,顶子塌了却仍旧立着不肯到下,于是你就仍然能看见坊子街上这160余栋德日建筑。
只是这些老房,窗子没了,顶子塌了,里面的秘密也就保不住了。这秘密被月光无休止的窥探着打量着,空空的便只剩下一身忧伤,一片安静。 你若看懂了老坊子的老房子,你就读懂了一部世界近代建筑史。
这座小城揉碎了时光,嵌进每一处建筑,于是,你随便走进坊子的哪一条街道,从这头儿到那头儿,你就走过了一个世纪。每一处房子墙壁上都有一处时光的斑驳,即便是用白色粉刷过后,也挡不住这里面的故事。
这里就像是一本散文诗集,由老房子安静地吟唱着。 一处适合怀旧的心灵旅店 这里安静,这里的静不仅来自那几幢洋房,更多的还是那些被漠视被遗忘的砖瓦平房。
这里曾经是几代人的家,虽拥挤逼仄,却生机勃勃。而如今火车远去,铿锵不再,铁道上斑斑锈暗淡却刺眼,也刺在每一个坊子人的心上,于是这里的人有的捺不住没有汽笛悠扬的寂静也开始逃离,偶有一处老房冒出一缕炊烟,不是生机,倒像是一声沉重的叹息。 这里慢慢的,适合怀旧。
无论你是几零后,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那段时光。这里慢慢的,就像是诗人木心《从前慢》里写道"清早上那火车站,长街黑暗无行人/长街黑暗的清晨,卖豆浆的小店儿冒着热气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很慢 "。
这里的空房子多,房前屋后的草树茂盛,没有风的时候舞的更欢。这里就是你小时候住过的地方,走进那一处胡同都能看见小时候的你,你在这里跳房子、踢毽子,你可以听到那时候的欢歌笑语。
一低头,一把沾满岁月的铁锁把你拉回现实。
来这里,你的心无论是浮躁、焦灼,还是忧伤无奈,都能暂时放下,这里就像是旅店,一座心灵旅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