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三个多月的时间很长,不想却发现有些不够用,很多想要做的事还没来得及做,却已经就要结束了。既然结束了,就得走;既然要走,就免不了有一些告别的事要做。三个月前,这里的人和地都很陌生,只能悄悄地来;三个月后的今天,地熟了,人也有了相熟乃至相知的,就不能悄悄地走了。所谓日久生情,可能也就是这个意思。所以,就如这些天四千里外我的那些刚刚毕业正在忙着话别的本科生、研究生学生一样,我也需要跟这里告别。
确定28号走,还有三天了。因为时间、距离等的限制,大多相识相知的熟人或友好只能电话或短信告别,还有几位则能够也应该再见一回当面告辞才不留遗憾。
这几位中,首先想到的,是在距我驻地约五十公里的五家渠工作的一位学生Z君。他2013年师院中文专业毕业后考了建设兵团的公务员,先在一个团场,后来进入师部,一直在乌鲁木齐和昌吉之间的五家渠市。凡我教过的学生,跟我保持较多联系的,基本都是毕业后做了语文教师并且把教学工作很当回事的人,比如1991年毕业后来做了西峰齐家楼中学校长的L君、2007年毕业先是回乡做过几年教师的S君。五家渠的这位Z君一直没做过教师我却还跟他相熟,是因为他当初上学时期的教育实习、毕业论文我都做了指导教师,尤其是他来了新疆后每次回甘肃也都尽量到母校走走并且都来看我,直到前年冬天找好女朋友关系确定后也带着一起到过我家里。因为这个原因,我3月底来新疆第一次出门,到过昌吉后就去了他的五家渠并住过一宿,看了军垦博物馆,游览了市容和青格达湖;4月底第一次从驻地到乌鲁木齐这个中亚的最大城市,也是先到五家渠看过郁金香后让他陪着一同过去的。他那天也没有返回,而是留下来带着我和另外一位也是第一次来新疆的同事逛了这座城市最重要的几个景点:阿勒泰路上的自治区博物馆、二道桥的国际大巴扎和作为乌鲁木齐标志的红山。这以后的一个多月,虽然再没见面,但微信、电话的联系却随时都有。6月2号我经由石河子去奎屯看望2014年毕业的W君并看她上课,他给我提出了这一路的游览方案,并且联系进入石河子大学的引介人。我这趟的游踪包括抽空去克拉玛依看黑油山、九龙潭,都是按照他的意见行动的。
他尽管毕业后没做语文教师,但教师情结却并不逊于当了教师的较多同学及学兄学妹。十天前,他微信问我是否知道酒泉的一位早年读过西北师大靳健教授研究生的语文老师并告诉我这位魏姓老师“出了一本散文集,靳老师作的序”,同时发来他两年前写的一篇随笔《一个师范生的选择》。这位他曾经听过课并推崇有加的魏老师我不曾知晓,但读过他的《选择》一文我明白他之所以跟我谈这个问题,是因为这位魏老师的这本书和靳健教授的序文再次燃起了他至今心中没有泯灭的做一名优秀中学语文教师的梦想。我尽管也大致知道他能很快从团场进入师部就是因为他做文员写作、摄影都能拿得出来,但他的这类文章我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读过这篇文章,感觉立意、文笔都很好,于是跟他商量送天水师院公众号发表,因负责该公众号的党委宣传部的小Z老师也“认识这个娃”,所以十几分钟后这篇稿子便在公众号的“桃李边疆”栏目以原题发了出来。文中有两段还特别提到当年毕业论文时候我对他的指导和毕业后还存在的影响:
5月中旬以后,我在这边见了另外几位早年学生并且到相关学校有过几次语文教研活动,其中最主要的当属去乌鲁木齐100中学和兵团一师一中那两回。参加乌市100中学的那场“探索智慧课堂”的数字化教学应用研讨会,直接动因是在该校工作的2012年毕业学生H君的促成,但我到新疆能够很快与这位当年上过课且课堂上有过交集、参加工作后对语文教学很上心的学生取得联系,也还是因为Z君:3月31号那天我到五家渠,Z君将我拉入了他们的“师院新疆校友会”和“中文新疆会所”两个微信群,也在群中的H君看到了我申请加了个人好友,然后我们微信上有了关于语文教学问题的频频讨论,并且于5月11号还专门应邀去了米东她的家中做客,与凑巧也来乌市的G君、M君、D君几位他们同班同学相聚。
因为与Z君的这种亦师亦友的关系,所以在离开新疆前,还是很想再见他一回,况且他还曾经几次承诺带我去看连队的庄稼地。我是吃粮食的,并且跟庄稼一样在农村生、农村长的,所以一直对农业生产感兴趣。新疆是大农业,兵团更是集约化的大农业生产,因而来到新疆看看这些据说“一手拿枪一手拿锨”的人们是怎么种庄稼的,也是我的一个心愿。虽然两次去过五家渠,几次到过更大的兵团基地石河子,还路过过也是一个师部的双河,并且特别走过一个叫芳草湖的很著名的团场,但见到的人们都既不拿枪也没扛锄头。
去五家渠,昌吉最近,公交车4.5元车票。24号到昌吉,因为还有另外一些事情延宕,所以只能是25号。正好一旧日同事在乌鲁木齐工作的俩孩子约定中午来看我,他们开车,所以昌吉中午饭后便一起去五家渠。沿路有个新疆农业博览园,也是我一直想看而一直没能去的地方,正好也带两孩子一同参观。无奈星期一闭馆,所以便直奔五家渠。
从昌吉走前跟Z君联系过,他在家休息。记起这个月内几次他都说过“在家休息”的话,于是纳闷他不上班怎么老是在家休息,电话询问,知道他是将脚崴骨折了打了石膏走路受限所以这段时间一直就在家里上班,也才明白过来为什么端午节前后那些天他说过在家休息却没有了曾经说过的陪我转转的话。问他现在怎样了,说是已经康复得差不多了,拄着拐或者单腿跳着就行。于是吩咐同事的孩子将车直接开到他家所在的小区里面,楼门口接上后带路直接去他已经联系好了的距离市区较近的共青团及其下属的连场。他团场的朋友很热忱,盘算了两个地方,但因还有一段路程担心同事孩子回乌市太迟,只去了这个团场所办的注册“唐庭霞露”的葡萄酒厂,参观其酿造工艺与流程。尽管依然没有看到扛枪的军人在棉花地里耕作,但现代化的葡萄酒酿制设备、发酵与分装流程以及一字排开的橡木酒桶等还是让在人和两个孩子看得高兴,酒庄经理倒给我们的几杯原浆酒让我这不喝酒的人也品出了葡萄美酒的滋味。
返回市区,路边停车看了几片水稻田、葵花田和棉花地,还经过几家工厂,有轧棉厂,有味精厂,味精厂规模宏大,周边空气中弥漫着玉米烧糊的气味。鉴于俩孩子对五家渠还不熟,回到市上,在Z君的引导下驱车游览了这座作为乌鲁木齐后花园的兵团小城的市容,并进了一家环境友好的公园转了转。公园里除了我们和一位清洁工,再一个人也没见。我对新疆的一个认识“啥都不缺就缺人”在这里再次得到验证。
Z君因为腿脚不便,在我们参观葡萄酒厂和游览公园的时候,他就一个人待在车上。好在,应该有手机可玩。
本来想早点回去,但Z君已在市中心一家酒店订了饭。知道他真诚,所以便只好吃过饭再回。Z君未婚妻也从家里赶来一起饯行。饭毕近9点,本来要让俩孩子开车先送Z君和他媳妇回去,但他坚辞不让,说多日未出门想在这里散散心再回,并且乘出租车没问题,于是只好挥手告别。
从五家渠到乌鲁木齐和到昌吉两条路距离相当,计划让这俩孩子直接回乌市我们自己打车回昌吉,但他们不肯还是先送我们到昌吉住处后才走乌昌快线回乌市。到昌吉9点半,俩孩子应该赶天黑能回到其中老大的姐姐的家中。
回到住处后,微信向Z君报平安并致谢他再次破费设宴事,他回说“来五家渠不吃五家渠的饭怎行?”晚上睡觉前,看他发条朋友圈,一张驴拉车的照片加一句话“一头驴故事”。有人留言“什么故事?”他答“和郭老关于这驴儿的故事。”我不知道他还有啥故事,我只知道,这头小毛驴,是他一次来我家时我送的,我的家乡庆阳的香包刺绣产品中的一个我喜欢的物件。小木车是他配的,他在朋友圈里给我留言:“老师送的驴一直在我书柜的中央拉车。”
去五家渠之前,24号下午在昌吉还见过一位因工作邂逅的W老师。因为那件工作我们加了微信,也因为我发3月底第一次去昌吉在州实验小学看实习生的朋友圈晒出在校园随拍的一张照片中竟有她的女儿,所以她曾请我吃过饭。那次饭间聊谈当听她很很轻松地说出她每年读一百本书的话时,我便不得不对她刮目相看并肃然起敬;她每隔三五天在QQ上发表的对每读过书的三、五百字的洁净、清新的述评文字,便也成了我上网的必看内容。作为语文教师的教师和曾经还在《中国教育报》上撰文呼吁读书的一位教师,也算是在这边遇到了又一位同道与师者,虽然她并不做语文教师,虽然我始终读书很少。今天本为我回请她,但她却还是抢先买了单。也罢,期盼如我们饭后告别时所言能在麦积山见她。那时,我不仅会补上这份饭情,也力争请他跟我的学生做场读书报告或另请几位爱读书的同事、同行、好友坐而论道。
与W老师的告别虽然在前,但毕竟简单而短暂,可以算是去五家渠之前的一个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