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小的空间,嘈杂的车厢,窗外浮动的光影,眼前愈加朦胧。本已打算睡下,未料耳边传来了蔡琴“被遗忘的时光”,听着,困意全无。伸开手掌,抚摸着车窗外飘散而过的浮光掠影,看灯光照耀下车窗上扶桌而倚的自己,思绪万千,莫然散开。
似水流年,春去秋来。这一月,已然过半。而云南这片土地,有着太多年少时的憧憬。一路行来,愈靠近,愈情切;而渐行远,愈伤悲。曾经,我用诗来形容过厦门,慢慢的翻开,愈读味道愈是浓厚;而丽江,她不似厦门。于我,她更像一杯红酒。初次耳闻时,便对她充满了不可抗拒的期待;进而,被她的表象深深的吸引,就好似看到一杯红酒,它美好的色泽吸引着你去靠近;走进,深吸一口她散发的浓郁气息,或失望,或满足;再来,浅尝一口,或苦涩,或香甜。最后,回味,那股幽香萦绕于口中,已是难以忘怀。
一路过来,桂林、南宁、昆明、大理、双廊、洱海、丽江的大研、束河、泸沽湖,直至凉山彝族自治州下的西昌,于我,收获最多,给予感动的还是束河和泸沽湖。
对大理的认识,最早来源于金庸先生笔下的《天龙八部》。幼时读先生的小说,尤为喜爱大理世子段誉的形象,便对大理做过一番细致的史料搜集。遐想有一天,一定要去先生笔下的大理王国看一看那些别致的佛塔,不同于中原的景致。在大理古城的时光,住在一家名为“苍山牧云”的客栈。古色古香的装潢风格,木质的建筑和地板,从窗内看出去的蓝天,美得如画。
对于丽江的憧憬,贯穿了我整个青春。但看到丽江古城的那一刻,我却只听到了梦碎的声音。没有狂喜,只有悲伤。
在大研古镇,最珍贵的记忆就是认识了大冰,第一次近距离的接触到了大冰。晚上回青旅的途中不经意间一个抬头看见了“大冰的小屋”。曾经被这个像三毛一样生活的民谣歌者与背包客深深的打动过。看到“大冰的小屋”带着不确定的期待走向了门口,直到走进小屋,手上拿着一罐啤酒,看着对面那个拿着手鼓的男人,才晃过神来,原来真的是大冰。或许未曾接触过这样的氛围,大冰的怪癖就是会让你坐在某个位置,不喜欢陌生人随便移动,坐下来,拿着啤酒,打开易拉罐,喝了一口。围坐着在一起的男男女女,异常的安静,有别于屋外的喧嚣,我有点儿小紧张,抓着啤酒小口的喝着。第一首音乐响起,温柔抒情的民谣,回旋在安静氛围中的吉他声,还有吸烟的男女吐出的烟雾中,大家异常安静的听着。彼此都是陌生人,围坐在小屋中,喝着小啤酒,听,别人的故事。
或许是因为自己所学专业的关系,对茶马古道和纳西族有着极大的兴趣。7月的云南,感觉日光强烈的足以灼伤人的皮肤,而我就这么顶着烈日吭哧吭哧的骑了5公里的茶马古道。滇藏茶马古道大约形成于公元六世纪后期,它南起云南茶叶主产区西双版纳易武、普洱市,中间经过今天的大理白族自治州和丽江市、香格里拉进入西藏,直达拉萨。去牧马村感受到了纳西族人的善良与热情,对纳西族的文字,东巴文也有了更多的了解。
雨后的束河古镇,铺满青石的小巷,屋檐下滴落的雨滴,静谧不似丽江古城的繁华与喧嚣,从酒吧溢出来的吉他弹奏,清新入耳的嗓音,吸引人漫步而去。未曾想过,自己会有这样一天,看到某个人的时候,会像一个十八岁少女一样的满脸羞涩与激动。回忆那些年少的青春,被时光匆匆带走却来不及好好道别的回忆,会在那一瞬间,如脱缰的野马,奔腾而出。或许,每一个少女曾经都有一个梦想中的男孩儿,他或许曾经出现在你生命中,但更多的,只是一个憧憬却没有触及到的美好念想。在最美好的华年,你把自己对那个男孩儿的所有的一切刻画在了你的脑海里,但他却从来没有出现过。岁月渐长,那些年少时的美好想象,也便随着自己的成长愈加淡却,但从未曾消失。也许,就在那一刻,那一瞬间,你被吸引了,无关情爱,只是一种年少时的美好憧憬,那刻画在自己脑海里的男孩儿形象,终于出现在了你的生活中。干净的笑容,温柔的嗓音,清新的词曲,回旋于耳中,让你仿佛回到了最美好的少女时代。就好似圆了一个小小的梦想,那么感动,那么幸福。或许,这就是丽江的魅力,总能在某个时刻,触动你。邂逅,艳遇,也可以无关情爱。而所谓的爱情,于我,还是如白纸,苍白的乏味至极。但,即便如此,我也愿意,一直等着你的出现。
在束河的时光,每天就这样慢悠悠的游走,走进安静的巷落,目光定格在可以打动自己的小店,“小梦想”就这样安静的立在彼处;流水孱孱的沟渠,花开花落,同枝相连,却是繁华与落寞同现;品一杯茗茶,遇见一只会跟你握手的狗狗;大雨袭来,躲进一间名为丁丁甜品的小屋,一杯红豆酸奶和一个帕帕珍味的巧克力面包,香甜的巧克力里面有着最爱的芝士,一口,齿颊留香。这样的旅行,不紧不慢,不吵不闹,不追不赶,就这样,安静的流淌。时光,可以再慢一些吗?
放晴后的束河,漫步其中,窗外是碧蓝的天空,来来去去的人流,看着别人的故事,手捧一杯温热的柠檬水,品尝一块奥利奥的芝士蛋糕,开始邮寄给祝福。时光静静的流逝,喜悦与伤痛,疲倦与困乏,烦扰与无奈也随之模糊,留下的是难得的安闲。
清晨五点,四周一片安静,没有白日里略微拥挤的人群,亦没有夜晚灯红酒绿的声声入耳; 安静的只听见走在木质地板上的嘎吱声。就这样,伴着蒙蒙细雨,安静的离开束河,前往泸沽湖。在束河的这五天,没有刻意的去寻找什么,每天睡到自然醒来,洗漱一番,开始在青石板的小路漫步,有时候,遇到一场大雨,看着雨后被洗的泛蓝的天空,心情也特别的开阔。累了,便走进一家咖啡厅,点一杯卡布奇诺,一块芝士蛋糕,发呆,聊天。于我,就这样安静的坐着,也可以消磨一个下午的时光。每到晚上八点,走进喜鹊,依旧是靠窗的那个位置,每天不同口味的冰锐,看窗外浮动的人流,浮光掠影中安静的听着anuo的歌声。思绪天马行空的游走,也记不清自己想了些什么,但却有一种小小的满足与幸福于心间化开。
对于丽江,一直以来的憧憬,到看到大研时的失落,再到对束河安静清幽的喜爱,直到此刻离开,也不悔此次的丽江之行。收获的不仅仅是对自己的反省,还有着旅途中遇到的一群特别的小伙伴们,听他们的故事,看他们的过去,一群走在路上的少年,找到了从自己身上渐渐消失的东西。我不是归人,我只是过客。你我都只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而有缘,自会相见。
泸沽湖的记忆,或许笼罩在一片迷蒙的烟雨中。束河去泸沽湖的路惊险万分,群山环绕,狭窄的山路,一侧是悬崖峭壁,一侧是山谷沟壑,四周云烟缭绕。而正是赶上了雨季,沿路不少塌方甚至是有泥石流的痕迹,途中也有几辆出了事故的车辆,想来,还是有些后怕的。一路而去,在尽览眼底景色的同时,小心脏也在几度颠簸中愈加强大。但或许,正因为不走寻常路,才能看到别样的风景,才会有不同于寻常旅行的感受。
很有幸遇到了一个非常不错摩梭人司机,一路上怕大家无聊,给我们说了不少他以前的经历。曾经,他的朋友让他去香格里拉拉了一车的游客到虎跳峡,游客上车以后,安静的坐着,都没有说话。他讲话也么人理他,于是他为了让大家放松,放了”举起手来”,看过的人都知道是个搞笑的喜剧,可是车上的人还是没有笑。他觉得特别的奇怪,到了虎跳峡,导游上车发现他放的电影,大惊,关掉以后对他说,这是一车日本游客。后来,导游电话他那群游客不要坐他的车了。这个段子逗得大家特乐了。
司机还介绍了泸沽湖的知识,还讲了他们摩梭人的走婚习俗。摩梭人不属于任何一个民族,他们身份证上的族别写着摩梭人三个字。作为唯一一个遗留下来的母系氏族的村落,在他们的世界,没有所谓的婆媳,聘金礼金,婚姻儿女关系,他们一生都是一种恋爱的状态,生下来的孩子永远在女方家成长。男女在晚上的篝火晚会中如若看对了眼,抠对方的手心三下,如果被抠的一方没看对眼,不理对方即可。
抵达泸沽湖,选择了一间叫做“陌上花开”的国际青旅住下。当晚,去竹地村感受了摩梭人的民俗民风。品尝他们的酥油茶、烤土鸡、猪膘肉;在阿妹的带领下参观了摩梭人的祖母屋,对这个母系氏族的的“走婚”文化有了进一步的了解。摩梭人的一切于我是如此的新奇和触动。遗憾的是在对这个部落进行开发的同时,似乎也渐渐失去了他们最本真的质朴和最原始的民风。我不知道,按照这样的方式发展下去,以后的孩子,是否还能看到那最本真的世界;是否,他们所接触的一切都只能是人工雕琢的自然。
雨季的泸沽湖似一个调皮的孩子,高兴便收起他的泪水,给些许阳光,让人满怀希望。但转眼间,却又开始嚎啕大哭,无止境的喷洒他的泪水,就连山上的杜鹃花也经不住他的折腾,片片的坠落。也正是因为他的调皮,让我们可以看到他的多面性。远处是烟雾缭绕的格姆女神山;山谷中则是安然放着牛羊的摩梭阿哥;平静湖面上则是泛舟捕鱼的摩梭老人;自然还有村子里来来去去的人流。打破宁静的,不是山涧哞叫的牛羊,亦不是摩梭姑娘们悦耳的嗓音,而是一声声汽车的长鸣还有四处招揽生意的饭店老板,对于这样的喧闹,虽是反感,却也深知,终不可避免。
清晨起来,依然是绵绵的细雨,婉拒了小伙伴的划船计划,选择,伴着细雨慢慢的游走。出了陌上花开,向着里格半岛慢慢的走去,没有向着拥挤的人群,选择了一条安静的山路,徒步而去。低落的心情,也逐渐疏散而去。云层密布的泸沽湖虽没有艳阳高照下的色彩分明,但却有着别样的宁静与清幽。沿着湖边看划船的摩梭老人,走进一个清幽的山谷,看山谷中赶着牛羊的摩梭阿哥的悠然姿态;或爬上山顶眺望泸沽湖的全景,看看摩梭人信仰的藏传佛教。在这样安静的泸沽湖畔,没有拿着相机疯狂的拍照纪念,只是在行走的途中留下几张我心中泸沽湖阿妹的形象。或临湖而座,或船边戏水,或草地上凭空而望,亦或是站在系牛羊的栅栏旁,望远处的格姆女神山。这样的泸沽湖阿妹,你喜欢吗?
烟雨下的泸沽湖,环湖骑行的计划也只能搁浅。但这样的搁浅,这样的遗憾,却让我对她愈加的魂牵梦绕。
有遗憾才美,不是吗?
离开的前夜,与认识的小伙伴一行八个人共享了一顿晚餐,走进了anuo介紹過的那間酒吧“他留人家”,饮酒、听歌、闲谈。学声乐的天天唱了一曲“在水一方”送给我们这群人,为我们的相识,为这样奇妙的缘分。只叹,停留的时光太短,甚至来不及好好的道别。
花开的季节,有爱,有温暖。惟愿岁月静好,拈花微笑,且行且珍惜。
“西昌-成都”火车途中.
2014.7.17.0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