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连着插了三盆花,复习了基础课的两个花型,筋疲力尽。而插花第一个阶段的学习也告一段落。
上完课跟老师坐着品白茶,看她有点疲惫的样子,问她:“我插了三盆花就已经快累死了,你每天要插要修改那么多花,会不会厌烦?”
她说:“不会,时间过得太快了。”第一次上课的时候,兴奋地发现这是一个特别符合自己脾性的地方,恨不得在这个古玩城里待一辈子。而到现在,根据自己每次上课一回头就几个小时过去了的感觉,想象一下在这儿古董和鲜花环绕的地方待一辈子,回头看看飞逝的时光会不会有一丝恐慌呢?
在初次尝试花道课的时候,我都觉得插花是一件美、好玩、轻松的事,想学花道也是因为这是另外一种艺术表达。
到第三节课开始就发现我错了,我开始纠结哪支花做主枝,哪支花做中间枝。我开始纠结这样插没有空间感,那样插又太整齐太刻意。慢慢发现,到这也是一种脑力、体力、审美的辛苦锻炼。
不说那么千种花万种枝,就每次上课教室里摆的十种花,有软、硬、脆、韧各不相同。有的花很听话,有的花像茅坑里的石头,有的花特别任性,怎么让她们按照你想要的模样去呈现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每一朵花都有不一样的表情,哪一枝适合做主枝?中间枝要挑什么样表情的花,要怎么和它呼应?光这件事很经常就要让我犹豫很久。今天的第一个复习是花意匠的立式应用型,我挑了一支最婀娜多姿的雀梅作为领舞,一支比较直的雀梅做第二高的中间枝,比较弯曲的第三枝雀梅去贴近水面,和主枝互望。这是一种比较包容的感觉,我想用雀梅,去包住洋牡丹。这是我习惯了的插法,用一种反弹琵琶的姿势去迎着清风。快速完成以后,老师却说,这枝主枝可以有更好的表情,你需要细细去体会。她就拿着主枝转啊转,找到了那个最迷人的姿势,原来追随身边的中间枝也成了交颈相依的姿态,又多了一丝独立而自信的禅意。(左图为原作,右图为老师修改以后。)
立式的大花枝曾经是我最怕的花型,我觉得硕大的花枝,再拿个两三枝,重心太高,又野蛮又粗鲁,根本不适合插立式,还和老师争辩过这个问题。被老师盯着插过几次这样的立式以后,却发现,是自己的格局太小,花道本来就源自佛前供花,它应是大气不拘束、收放自如的,而不仅仅是我喜欢的摆于桌案上或柔美或清冷的细枝蔓叶。我也是自己想象出来的规矩和标准,错误地衡量了这些花花草草们啊。
今天插的第三盆花,是我遇到过的最任性的花材了——黑种草。也是今天的海芋太美,主枝和客枝用了同一种花,黑种草就成了主客之间的中间枝。黑种草嫩的软韧,姿态很美,稍微注意一下方向就有风刮过水面的感觉;老的又很硬插不进去。插起来才知道,这草根本不受控制,要她往东摆好了缠绕主枝的姿势,一松手就一脸嫌弃地别开脸,这枝也不听话那枝也不理你,整得我满头大汗。
花了半个多钟头,才摆出一个我觉得合格的造型,却在移动过程中这枝倒了那枝翘了,我都听到黑种草们叽叽喳喳的抱怨,感觉到海芋默默翻着的白眼了。唉⋯⋯
最后也是这水面上拂过的一阵清风,被汉子挑了去你让我摆在他办公室桌案上。
你看这些花,好看是好看,千变万化好相与的有多少?另外一位小伙伴,一下午就光削树枝了。我还处在和花儿们战斗的状态,什么时候和她们能谈得起条件,什么时候能和她们友好相处,这才是得了花道了吧。
DAY 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