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朝暮，晦明变化。此后，你便叫「若暝霏」，不再是人类的死敌巨神。你是天下第一剑侠朝语若的儿子，真正的人类。”——「灵绝」花倾雪

辉落城破的那日，她终于了解到何谓神性，那是烙印在骨子里对人类的奴役、杀戮的渴望，说来也是，巨神原本便是最顶端的猎食者，人类本就是巨神最钟爱的玩物与食物。她挡在已经神化的若暝霏身前，人在神之御座下显得何其渺小。那是无路可退的最后一步，属于人性的最后一步。一个母亲和她御下的四种圣兽用自身的血铸成人性的防线，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坚守心中的允诺之城。

《望月剑侠传·故事应有结局》

“因何拼命练剑？”沈沫柒问。

莫克灵答：“争一个平等。”

这世上有人生来锦衣玉食，得尽身边人的疼爱；这世上有人生来家世不凡，从小便能得到良好的教育；这世上也有人生活在社会的底层，拼尽一生也不过争一个平等。

可是平等恰恰也是世上最难求之物。这篇番外的主人公本是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厨子。若非一段奇缘，他绝不可能走上剑侠的梦想之路。

沈沫柒是他的知己好友，更是他这一生中渴望已久的出路。

心中都有相同的追寻之物，都曾受过束缚的神与人，他们曾数次分享心底深处的秘密。有人与神分享人间凡味人情；有神予人超凡的命格与神力。

沈沫柒：“我生自若夭的愿望，那愿望唤作「鄢循朝」，传说中得到鄢循朝的力量，已定的命运也未尝不能改变。”

莫克灵：“如果你最终没找到「鄢循朝」，我会成为你的力量。我没是传说，就在你身边。”

神教会人“心御剑”的神术（在内心世界中设置考验与假想敌，以此来开挂锤炼心境与提升实力，强大的内心是修炼仙法的必要条件之一），又以神体为仙灵眼，引导人修习仙法。

〖仙法·相思剑〗，只有互通心意的朋友才能使出的仙法。相思难断，两种思绪交汇融合引希望而来。传说是由水德玄帝「墨之初」与精灵王「蓼初一」创制的独属于仙人一脉剑法，必须结成仙灵阵催动。剑意怀情，不负相思。本意不在杀伐，而在相守，是一门防御力极强的剑法。

仙人与仙灵眼，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彼此的唯一。沈沫柒成了莫克灵“唯一”的仙灵眼，成了他初探天人奥秘的视界。

莫克灵唯一的武器，那根用菜刀削成剑型的木棍，正有青玉附于其上。本应贪生怕死的少年挡在神女身前，妄想成为她的剑。本应心如死灰的神女却在玉剑中留一份情，成了少年最坚实的盾。蝶舞翩跹，落英缤纷，这一门剑法由莫克灵使出，足有匹敌神明的力量。

这一门剑法所蕴含的伟力，竟能使一介武学未得大成的凡人匹敌神明。遥想当年的水德玄帝、精灵王该是何等了不起的人物。

沈沫柒更为忧思，无敌即是「神魔结界」。她绝不是「神魔结界」的对手，一介凡人的莫克灵更不如。

神与人的差距实在太过遥远，更何况是一个无法成神、仙的凡人。即便他们忽视身份上的巨大差距，无敌的「神魔结界」仍然横亘在他们之间。若想与神争朝夕之平等，「神魔结界」便是永无跨越的天堑。

作为神的沈沫柒离去是注定的。作为人的莫克灵承受来自九黎族血脉中的欲望侵蚀也是注定的。

沈沫柒：“你对我的感情并不纯粹，我不会认可这样的爱意。爱是专一，纯粹而真诚，它是独一无二，是世间万物不可比拟。我不敢把最大的弱点交出去，我需要保持极致的冷静和理智。”

沈沫柒：“对于男女情爱，我无法求同存异。如果是别人的太阳，碰到会被灼伤，我会及时退缩，我可以忍受黑暗，光不要也可以。”

沈沫柒：“跟我在一起会很辛苦，辛苦到不做好粉身碎骨的准备是不可能会成的。怎么可能会因为喜欢我足够久我就会回应他。总是差了点，灵魂上的共鸣，和理想中的温暖。”

【氏族神之秘】神的强欲战胜人的软弱，爱慕至深转变为渴求肉欲。本应免疫世界一切攻击的「若夭」，被圣子「蚩尤」玷污了她的血。

自此「若夭」脱离肉身束缚，得成传说中的“羽化境界”，以“第一位氏族神”的身份晋入神位，超脱诸神之外。得到「若夭」神力庇护的蚩尤，继承她的“共产”治世理念，与散落在各氏族中的八十一位圣子结兄弟之盟，建立盛极一时的九黎部族。

这血与玷污的奇诡仪式，终有一日会催生九黎族人对氏族神「若夭」的情欲，这种情欲既无法抑制，更无可消解。最初的氏族神即便能超脱诸神之外，却仍在“律”之内。

沈沫柒留下了亲酿的桂花神酒，她救活了因不被仙法认可而遍体鳞伤的莫克灵，并赐予属于人的长生。她不爱人，但作为朋友，她希望他好好活着，在人类的世界里好好地去争一个平等。

可是人呐，总是等到失去才会倍加珍惜已经失去之人。什么名利、天下第一的剑侠都及不上已经离去的知己。

在往后多年的岁月里，莫克灵有了新的名字——朝语若。朝语若本不叫朝语若，全因遇到“若夭的心愿”和“鄢循朝”。“若夭的心愿”是莫克灵唯一认可的神明，“鄢循朝”是他唯一敬重的人。亵渎神明（九黎血脉的诅咒，详见之前发过的氏族神之秘）和寻回鄢循朝是他追寻一生的欲望。

讽刺的是，他超凡的命格使得这一路误打误撞成就人们口中的英雄事迹。

尽得相守剑意的莫克灵得到一位公子和一位苏姑娘的赏识。公子名唤「鄢循朝」，这个名字对于彼时的莫克灵而言是寻找沈沫柒（云墨）唯一的线索。

对于莫克灵来说，天下人加一起也没有云墨一人好的，就算天下间的美酒加一起也没有云墨酿造的桂花酒香醇。

但鄢循朝却说，桂花酒是属于女人的酒。

他手中端着一杯烈酒，也将另一杯同样的烈酒轻推至莫克灵眼前。杯中盛满天上的日月。

酒入喉，先辛辣，而后醇厚，一股热流入肚燃起热血。他说，这酒无甚特别，皆是用将士们家乡的常用食材酿造，比不上你心中那位天人选材、酿制工艺之考究。

胜时喝这酒，思念归乡。败时也喝这酒，思念归乡。只要喝了这酒，他们便不会再退一步，也无路可退。

他告诉莫克灵，像云墨那样的奇女子，世间英雄才算良配。

每当有人细询莫克灵这柄形态极优美的青玉剑，他总是会发出像是失了魂的呢喃：“云墨……云墨……”

无双公子鄢循朝，无门无派莫克灵。世人总是质疑天下第一名侠鄢循朝的义弟枉为鄢大侠的结义兄弟，疑他义弟只有嘴皮功夫蒙蔽鄢大侠的侠心。知弟莫若兄，只有鄢循朝知道，莫克灵的志向早已不在人世间，在多年前他那“不成器”的义弟早已尽得“天下第一”的真传。

化干戈为玉帛的剑意，云墨玉剑仍在。鄢循朝想来，当年教导义弟的师傅该是位惊才绝艳的奇女子。如能有缘相见，他必将引为知己。鄢循朝是不懂神的，没有凡人能懂得神。但若连天下第一的剑法也奈何不得神明，这段神与人的奇缘，也该是这样的结局——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他告诉莫克灵，他们就像天地日月一样困于酒杯中。人世间的种种情感，国仇家恨，又何尝不似酒这般先辛辣、后醇厚。

在后来的戍卫生涯中，莫克灵终于明白，有人之豪情将天地日月一饮而尽。这世间的真英雄，又岂是一人之英雄，而是天下人之英雄。

所谓一剑曾挡百万师。那个将莫克灵从儿女私情解放出来的男人，那个将人类的勇气延续下去的男人，终于带领那群思念家乡的凡人与云尘精锐部队决战。

但这位无双公子并非莫克灵要寻找的「鄢循朝」，而是苏姑娘一厢情愿的幻梦。

苏姑娘：“这场人间的闹剧，终将由云尘胜出落幕。你仍执意要去？”

鄢循朝：“是。”

苏姑娘：“你留下。”

鄢循朝没有答复她，也没有拒绝她。他大步迈出苏姑娘的幻梦，化作无人可以摆布的灰烬。

“为何非要像当初背弃我？”苏姑娘轻声叹息：“又一次杀死自己的梦……”

那本就是由鄢循朝延伸、联结的勇气之师，强大却又脆弱。

败了。望月国南境沦陷。在那场满是鲜血的战役中，莫克灵像是发了疯的禽兽。

本应暗含守护剑意的相思剑，浸满同为人的血。

莫克灵作为败军俘虏，见到了云尘精锐中最了不得的两个人物——猎鹰将军和「医者」陆弦音。

那是一段无人得知的密谈。连同望月灭亡的，除了天下第一名侠「鄢循朝」，还有「鄢循朝」的义弟莫克灵。

莫克灵“死”前做了一个梦，他与知己「云墨」、大哥「鄢循朝」一同回到望月国南境，远处传来煮螺、酸笋、辣油的香味。

朝语若看到的人世间，已经改朝换代，而他的心灵也已为九黎血脉诅咒完全侵蚀，沦为欲望的傀儡。可悲的是他始终不愿通过女体发泄肉欲。

已获长生的朝语若是不会这么容易死去的。即便他倒在大雪中，即便他已如行尸走肉。超凡的命格再一次唤醒他的重生，在他无意识时，却对一个路过的发狂大妖怪施以援手。朝语若献出自身的血，压制那头毛色雪白大狐狸的神性。

生而有灵的动物经过修炼可成精，在凡界又被世人称为“妖”。传说窥探到神之领域的强大妖怪可以通过特殊机缘进阶为神，但若无此机缘，无论如何修炼最终只能丧失好不容易修来的神志，沦为只知吃人的怪物。

那狐狸大妖名为「白衣负雪」，小名「大白」，是朝语若给取的人名。在短暂的相处中，朝语若得知一只亲近人的小狐狸是如何一步一步踏踏实实修炼，不贪心不作恶，因为没有机缘最终无缘成神长生，沦为只知吃人的怪物。

大白最终没有吃人。朝语若履行作为朋友的承诺，也想借此了结自己的性命。在大白最后发狂时，朝语若选择以自身九黎族的血肉封印妖兽。朝语若却见到此生最可怖事——长生引发的肉体异样增殖。

在特定条件下，所谓长生的朝语若，原是个可以近乎无限生长血肉的怪物。

过量的血肉导致大白陷入长时间的沉睡，而朝语若也因知道长生的隐患后陷入疯癫状。

朝语若再次醒来时，已为人所救。而大白不知所踪。混乱的记忆只残留“亲手杀死挚友”的痛苦回忆。

发疯后的朝语若一直留在那户人家中。说来那户人家也是奇怪至极，一门心思钻研制造飞行器，企图以凡人之力去那高天之上。一代不成便代代相传，朝语若在此见证了人类的渺小与坚韧，家族传承与传承背后的阴暗面。凡人的心愿，只要永无断绝，终有一日会去到高天之上。朝语若浪费大把光阴麻木地望着这一家族的飞行器越飞越高。

神与人的差距确实非常遥远，但那凡人制作的飞行器却越飞越高，凝聚了数代人的心血和心愿。即便在朝语若这一代没有找到云墨和鄢循朝，没有成为与神对等的存在，朝语若可以养育下一代，子子孙孙无穷尽，只要传承不断绝一代胜过一代。

朝语若带着人的欲望醒来。但他低估了云墨的美、低估了因九黎血咒产生的对云墨的迷恋。即便要忍受令人疯狂的肉欲，他也无法再对别的女人动心。疯狂的肉欲时常让他无法自拔，而他又用近乎残忍的手活折磨和发泄。

超凡命格让他在人世间历练时功力大增，也逐渐在天下平定的云尘国闯出侠名。在追寻云墨和鄢循朝的旅程中，朝语若也离神之领域、长生的真相愈来愈近。

直到他在『云尘七玉·瞬溪』，这一片罪人流浪之地寻得传说中关于【巨神】的踪迹。在黑暗惨烈的远古时代，人与巨神厮杀的战场上，巨神以压倒性的优势屠戮人类，将人类当作食物与玩物。那是他第一次直面所谓的神之领域，若非自己为长生者，有肉体再生的能力，在踏入领域后就会逐渐化腐烂。

凡间的人类高手根本无法与巨神抗衡，朝语若在得出这一结论后便选择了退缩，却又不忍失了这一与神有关的重要线索，不肯离开瞬溪。在长时间监视巨神的过程中，朝语若与瞬溪令、蒋家五子有了交集。

也许是瞬溪令与蒋家五子心中的仁义，也许是朝语若对鄢循朝的追念，又或许是云墨曾经对天下人的期许，在“追寻心上人”与“天下人安危”的选择题中，朝语若确定了自己的答案——虽说是很不自量力，但目前阻止巨神屠戮人间的可能性，正落在朝语若身上。

朝语若终于见到了巨神，那并非传说中人类的死敌，却仍旧无法用语言描述那怪物的形貌，以及巨神周围令人反感却又充满诡异诱惑的场景。

此处无不是关于交合、孕育、繁衍的动物精怪，淫靡却又带着生命的气息。这些缠绵的生灵仿佛铸成性与爱的神座。一生受情欲所困的朝语若无法面对内心的情欲，也就无法对这巨神拔剑。

《生死关异志》

生死关地处楚河北山之上，退一步，生；进一步，死。因险峻的山势，恶劣的环境而得名。

云尘开国惊天一战之时，陆家弦音及猎鹰将军上官若寻得桃源乡异人相助，借异人之力打开楚河北山之上联通异世的大门，借得异世之力大破敌军。

云尘立国，国主惧怕异界强大而难以控制的力量，命猎鹰将军上官若带兵封锁生死关。然，桃源乡异人忽然叛变，异人一族以生死关封印为据点，抵抗朝廷。

后来的云尘史料记载，经过许久的僵持，异人一族终于同意与朝廷谈判。谈判的内容无人知晓，只知道最后异人一族拼全族之力，以当时的说客陆弦音为“钥匙”，重新封印生死关上异界的大门。而让人费尽思量的还有桃源乡异人留下的一段话。

“生死关真的是横断了生死？就如桃源乡，究竟是不让外乡人进来，还是，不让里面的人出去。”

历经了许多年，那些禁忌，那些敬畏渐渐被淡忘。利益，力量，欲望……生死关，终于在许久之后，又迎来了客人……

一个名为「玲兰」的异人一族（详见上文《生死关异志》）后人，身怀祓楔净化之术的阴阳师，前来击碎巨神与朝语若对峙的漫长时光。一个人从一些传闻、一些故事中仰慕想象中的英雄，玲兰便是这样的少女，她对传说中的长生者满是憧憬，对云尘剑侠朝语若满是爱恋。但即便是不真实的爱恋，也在这漫漫追寻路中逐渐变得真实，也在这神座中无限放大爱欲。

朝语若从玲兰的眼神中看到了自己，他这一生又何尝不是在追寻云墨，也在追寻与云墨的平等。在神座与玲兰的影响下，朝语若克制了百年的情欲，终于还是如决堤的洪水，爆发。

朝语若此行的另一个目的，也是想借巨神之力终结这段关于长生的噩梦，但他没想到却在一个喜爱自己的少女身体中，在她无双的性技中获得解脱，在这场由巨神编织的幻梦中亵渎神明「云墨」。

性与爱，悔恨与解脱，真实与虚幻，人类与巨神。这头巨神是奇特而另类的，它以性为神座爱着万物，却看到两个分明对彼此饱含情欲的人类，因性交而产生悔恨的情绪，那是它无法理解的，又是它极为感兴趣的。转生为人，它的想法奇特而疯狂。

这一奇诡至极的仪式，借由朝语若与玲兰身体内分泌的精华、玲兰的子宫完成。而这一仪式最终也耗尽朝语若本应极为强悍的生命力。

朝语若在弥留之际，嘱咐玲兰好生照顾自己，却绝口不提伤害她和肚里孩子的事。对于一个家风是尊重女性、在人世间浮沉了百年岁月的人来说，孩子的去留应有女方决定。他的内心深处何尝不是希望留下子嗣，留下寻回云墨和鄢循朝的心愿。

“好色又任性的小鬼头才是最令我讨厌……却又羡慕的存在。”朝语若叹息着独自面对最后的时光。但这所谓的“弥留”对凡人来说未免长了些。

朝语若最后见到两个人，一个是失踪依旧的故友苏姑娘，另一个是当年前来清除堕神、导致云墨与莫克灵分离的罪魁祸首。

传说中人间最强的九人，云尘九绝。「仁绝」苏浅忘，「灵绝」花倾雪。

在她们开诚布公自报家门时，朝语若便隐隐猜到这一切的因缘。

「仁绝」苏浅忘：“没错，是我。是我唤醒巨神，也是我将沈沫柒，也是你心念的云墨，引到九黎族苟存之地。这世间还有什么比你朝语若荒诞可笑的一生更为有趣？这世间还有什么比巨神爱人更为可笑？”

「仁绝」苏浅忘：“我爱过朝语若么？诚然，当年的莫克灵是靠着奇遇一步一步成为今日的“云尘剑侠”朝语若，英雄往往令人着迷。他不该追随名为“若夭”的故人，但失了若夭，又有谁能为他改了命格？莫克灵也不会成为朝语若。你须知晓，古往今来，与若夭牵扯关系的都没有好下场，蚩尤是如此，九黎一族是如此，水德玄帝是如此，他朝语若……亦如此。若夭这个人名，对凡人来说是断绝一生的诅咒。若夭这个神名，对神明来说是侵蚀长生的毒药。”

朝语若：“你这……疯子……”

「仁绝」苏浅忘：“到了我们这个年纪，见过世间太多悲欢离合，若完全放下尘缘前情，与死了有何异？若心存情欲，总有一天会像你说的，发疯。如今，男女之分与我何用，时间与我又何用。你不也是个疯子么？”

是啊，他朝语若早就疯啦。若非已经疯了，又怎么会听到苏姑娘说的“看在我们多年交情的份上，可予你实现心愿。你仅是长生，而我是永生。”

朝语若的心愿，不，应该说是莫克灵的心愿。

一段重来的人生，一段莫克灵与云墨相遇、相识、相知、相爱的真实人生。

真好，和心爱的女子结缘，成亲，厮守终老。

朝语若：“到了我这年纪，因为见过世间太多悲欢离合，才会更在乎名为「过去」的时光。”

朝语若，不，他是莫克灵。他知道爱的是什么，爱的是她的自尊、自傲、独立。更爱她背负沉重的过去，仍然努力前行的心意。

莫克灵回想起这一生。

与神女相遇相知的奇缘。

与名侠的肝胆相照。

与家国的热血情怀。

与妖兽的真挚情谊。

与人类的血脉传承。

这一生，他见识过无敌的「神魔结界」；见证过逆神的命运和不屈，凡人探索天地智慧的心意；抚摸过同国兄弟的鲜血；拥抱过山间精怪的努力与坚毅；遭到过友人的凌辱和背叛。而莫灵克自己，却也亵渎过心爱的神明和情人的心意。

他这一生，饱受情欲的摧残。

过去的时光中，神、人、妖的心意流淌在莫克灵心间，汇聚在莫克灵手中。

他用这一生锤炼为剑，这一剑足以刺破神明设下的虚假人生，这一剑足以斩断无敌的「神魔结界」！

有人信奉神明，却不向神明乞求。

有人信奉神明，却反抗神明定下的命运。

有人亵渎神明，却在情欲的终点寻回初心。

一生追寻，一生沉沦，一生反抗。

此刻在莫克灵眼前的是一根削成剑型的木棍，他少年时闯荡江湖便一直带在身边，如今亦是这根平平无奇的木棍，斩断「神魔结界」，刺入仁绝的胸口。

苏浅忘没有流血，甚至连心也不在胸膛内。

如果莫克灵能再次邂逅云墨，他一定会告诉她，他已用自己领悟的武学斩断「神魔结界」，他走到了跟她平等的位置。

恍惚间，他看到她回来了，这一百多年的光阴里竟全都是她。

老人已醒，这里却没有梦，没有天下第一剑侠，没有长生。只有对友人刻骨的眷念。

是啊，他莫克灵本就是心甘情愿与情义相伴一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