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谈《水浒传》武松之精细

很多人都说《水浒传》有很多英雄好汉,但是以我看来,除了书前面出现的花和尚鲁智深、九纹龙史进、林冲等外,许多人都称不得好汉。像白衣秀士王伦、托塔天王晁盖、及时雨宋江、母夜叉孙二娘、鼓上蚤时迁、黑旋风李逵都真不算的上好汉。晁盖违背法律截取生辰纲并非为了劫富济贫,而是为了弟兄们享受。宋江违背法律制度,给犯罪嫌疑人通风报信。母夜叉孙二娘在十字坡杀人越货,还把受害人的肉做成肉馅。时迁属于偷鸡摸狗之徒,攻打祝家庄起因就是因为时迁顺手偷鸡。李逵杀人连小孩都不放过,在牢狱里当个狱卒连宋江都敢勒索。好杀妄取如何称为好汉?

只是因为水浒开头写的王进和鲁智深都是好人,所以许多人顺着惯性思维认为后面出现的也是好人。鲁智深在水浒里算是人格比较健全、行侠仗义的英雄好汉。他本是个低级军官,受小种经略将军器重,平日没有打仗就喝点酒,跟朋友较量下枪棒,日子过得也算逍遥自在。为了素昧平生的金翠莲打死”镇关西”郑屠夫,只得舍下军官这个职业逃难。鲁智深在和林冲结拜后,在林冲落难野猪林时又救了林冲性命,而后将林冲安全送到发配地点。这样的行为当得”义”字,虽然他也有酗酒使性的时候,但是不妄伤人命,也不恃强凌弱。在酗酒情况下,对老师智真长老还是非常敬畏。所以鲁智深师友之道无缺,算的上一个真正替天行道的英雄豪杰。林冲在上梁山前被王伦逼迫献“投名状”的时候,在走投无路时也不妄杀穷苦无辜的人,真正做到“穷而有所不为”,只是他性格较为弱懦,显然多少受到儒家传统的影响。

《水浒传》里写到武松章节很多,刻画的人物栩栩如生,也很值得反复推敲。武松武艺高强,“马上林冲、马下武松”这话绝非空言。玉麒麟卢俊义在108将虽然武功最高,但是若论武功韧性和持久度要打败林冲存在难度。而在108将里,步战要是碰上武松,几乎没有一个人敢说必胜。武松武术不是最强,但是杀人最强。因为他不仅有拼命的勇气,而且头脑清楚,做事也精细。

在景阳冈打虎,老虎其实已经死掉。武松还是不放心,拿起断的哨棒再给老虎一顿抽。由此可见,武松碰到敌手基本上不会留给敌手喘息或者反扑的机会。而审问潘金莲和王婆时,他邀请仵作何九叔和街坊邻居当见证,他担心邻居溜走,在前门和后门都留下土兵看守。事实证明,他预见非常聪明,有人想从后门逃走。而审问王婆后让她签字画押,又把武大郎中毒的骨骼放在一起,才杀掉潘金莲。这点也足以证明他也了解法律,懂得掌握被从轻发落的情节。而随后杀掉西门庆则是为了免除后患,因为西门庆的人脉足以让武松死在牢中,杀掉西门庆是武松思维缜密的表现。因为西门庆一死人走茶凉,县令得不到好处也就不会过分为难武松。加上武松平日口碑不错,打虎的赏银他都分文不取,全部分给猎户,在捕快和押司等人求情下终于逃脱一死。

十字坡逃脱孙二娘毒手更是反映他做人精细,江湖经验丰富的一面。鲁智深在十字坡就曾经被麻翻了,如果菜园子张青迟来一步就被剥开了。而林冲居然被押送的兵卒设计用开水烫伤双脚,说明见事不明。武松一下就能看出肉包馅里有奇怪的毛发,而且酒色非常浑浊。他故意装作喝掉药酒,把酒悄悄泼在角落里后装晕,随后才擒住孙二娘。

替施恩夺回快活林,他先拿块药膏贴住金印,就是担心被人认出自己是囚犯。在快活林里,他如同鲁智深戏弄镇关西一样,也是先说酒不好。蒋门神的小妾准备发作,酒保也看出武松是故意来挑衅,急忙拿出好酒。而武松挑不出酒的毛病,就故意要老板娘陪酒。蒋门神的小妾中计后大骂,才让武松找到发作的机会,可见武松寻讯滋事却不会让别人抓到把柄,无论如何他要先占住理。而对战蒋门神,书里写他双拳往蒋门神面前虚晃,回身便走。蒋门神赶上来,立马被武松用“玉环步、鸳鸯腿”击败。蒋门神曾经在泰山设擂五年而没有对手,说明武功也非同一般。论理的话,武松可能得费点力气才可以取胜。而赢得这么轻松,其实主要是因为武松做了充分准备并采取“诱敌深入”的方法。

大战飞云浦之前,他已经完全从言语里判断押解官受了贿赂,可能要在半路上取他性命。武松表现得气定神闲,先把施恩送的烧鹅吃了干净,他先做的是养精蓄锐。而到了飞云浦,看到尾随的蒋门神弟子,他先发制人,才幸免于难。如果是普通人的手被拷住,遇上手执刀剑的歹徒断难逃脱。蒋门神张都监低估了武松,放心地在鸳鸯楼喝着小酒,等待武松的人头。没想到武松神力惊人,而且思维缜密,杀掉了解差和刺客。而血溅鸳鸯楼也描述的更加精细,武松没进入庭院已经准备逃脱的路径和盘缠。这种犯罪的描述就不用提起,只是武松盛怒之下枉杀了许多好人,因此他的行事也备受质疑。

武松并非只是一介武夫,他考虑事情也很周全。在小旋风柴进家里他被宋江的风采吸引,对宋江无比崇敬。而后他发现宋江只是把“道义”和“兄弟”作为工具,所以他几次旗帜鲜明地反对朝廷招安。上了梁山后,他和宋江渐行渐远,而在征方腊以后更是看穿宋江为人。最后他留在六和塔,不愿入朝为官,和闻潮而圆寂的鲁智深一样获得善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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