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是木木。
人们都说字如其人，这两个又高又瘦的字却一点儿也不像我。我一直幻想有朝一日能够配得上这两个字。可是，都高三了，我的减肥大业依旧遥遥无期，零食如影随形，跑步一曝十寒。
我跟丫丫啃着奥尔良烤翅进校门，走廊上爬着一排男同学。他们都巴望着拥有曼妙身姿的小红、小绿……
作为女人，这种时刻让我很愧疚。我把手里啃得稀巴烂的鸡翅啃得更彻底，能吃的都吃了，不能吃的，也尽量克服。
“丫丫，今晚我们去跑步吧。”我表现出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士气。
“要去你自个儿去，我的脂肪只够给我保暖。”我的士气并没有打动丫丫。
2
下午是物理课，要讲周一的考试卷，意味着要发试卷。物理，我打心底儿里不讨厌它，但物理是六门中最差的。谁tm说兴趣是最好的老师，脑神经才是啊。
《致青春》开播不久，打开QQ空间，铺天盖地的台词。青春不朽。青春是有限的，不能在犹豫和观望中度过。很多人，一旦错过了，就是陌路……
我跟丫丫趁午休，缩在座位上看《致青春》。看到郑薇去林静寝室，与林静同寝男生拉扯。我们笑得很起劲。
“木 木。”隔着耳机，我能清晰听见有人在喊我名字，声音不小。我才意识到可能打扰了前后左右的同学。
我连忙道歉。
抬头看，是物理课代表，林川。班主任为了让林川这样学习积极上进的人带动像我们这样好吃懒做的人的学习积极性，上周班会课对座位做了很大的调整。林川很不幸，被安排做我跟丫丫的前桌。
一个多星期过去了，任凭我跟丫丫怎么胡闹，也没见他表示什么不满。我有时候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支撑他如此专心致志，心无旁骛。难道他在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中找到了颜如玉，发现了黄金屋。
他在发物理试卷。我松了口气，还好不是因为我们的笑声。
“木～木，我才做你前桌一个星期，你就过及格线了，我真没看错你。”他读我的名字时，故意把两个字隔得很开，也许是为了跟他的姓区别开。他指着试卷上的两位数(61)，接着说“那我继续发光发热，你也抓紧吸收。”
原来班主任调整座位前，私下跟先进生开过会，要带动哪个后进生的学习性，是他们自己选择的。我不知道林川哪里来的自信，会选择我。据他后来的解释，是因为我们的名字很像。
这次能过及格线，我发誓一定是批卷老师那天心情好到飞天。要么发财，要么被暗恋对象反追，要么校会上被校长点名表彰……
但那张试卷是我学习生涯里听得最认真，保存得最完整的唯一一张试卷。
3
又到了周一班会课。进入高三后，班会课真是无聊至极，从来都是讲道理，满堂鸡汤。好几次认认真真喝完鸡汤后，身心俱疲，感觉前途渺茫，考不上大学，你tm就完了，十足的挫败感。
后来，班会课成了我跟丫丫的画语交流课。
我有时候觉得班主任真是用心良苦，慷慨激昂，却没多少同学认真听。好学生忙着做题，他们也不需要再被洗脑了。我们，也许宁愿继续装傻装睡，也不愿醒来面对铺天盖地的无知，深不见底的迷茫吧。
我跟丫丫继续用画语交流。但我没有像往常那样不管不顾。无论我是有意还是无意，总能看到林川奋笔疾书的样子，一不留神就被班主任的话击中。也许丫丫也是，或者所有后进生都是，用无所谓的言行掩饰无能为力。越无所畏惧，越一触即破。
晚自习后，我一个人去操场跑步。这次不是为减肥，而是为减压。恰巧碰见林川。
他很热心的跟我打招呼。“你也喜欢跑步啊？”他像发现志同道合的人，很开心。
我想也不想，就肯定的回答了。也许是不想坏了他的兴致，也许是不想我们尴尬，或者是为了跟他有些相似之处吧。
我们一起跑了几圈，又走了几圈。聊了很多有的没的。抬头看夜空，只有几颗可数却也闪烁的星星。身边偶尔有情侣走过，或挽、或牵。有那么一些时候，我感觉我们真像情侣。旁人大概也是这么想的吧。
分开的时候，林川对我说“喜欢跑步，有压力的时候，就跑步放松吧。想不通的，老师、前后左右都可以问。我很乐意给你讲题巩固知识。”他一脸诚意。
也许林川就是这样的人。他永远不会让你感觉为难。
4
我跟丫丫慢慢正视高考，班会课我们依旧不听老师的道理。但我们不再画画打发时间，我们像掉队许久的队员突然意识到队伍已经一眼望不到尾，争分夺秒，奋力追赶。
我不知道丫丫的的动力源自何处，但我清楚自己的支撑力是什么。离林川近一点，再近一点。
人有时候也是奇怪，我们会因为无关紧要的人的几句话彻底转变。也许冥冥之中，林川无法成为我无关紧要的人。
我有时候会看着林川的后背，想象他做不出题时眉头深锁好看的样子。我有时用笔根戳林川的后背，请求讲题。他从不会表现出不耐烦，无论对我，对丫丫，还是对别人。
教室有6组座位，每组8排。为了实现教学均等，班主任要求我们每周往后移一排。最怕第七周，我移到了第一排，林川在最后一排。我不能像坐在他背后一样肆无忌惮看着他。
忘记了这是第几个第七周，林川依旧在叮叮咚咚的嘈杂声中忙前忙后，帮我搬书、挪桌子。我没有受宠的幸福感，只是害怕七天的漫长。
林川，他会吗？他会因一回头看到的不是我而是冰凉的白墙而失落吗？
林川于我，就像解不出方程式的圆，我不知道我们的关系是相交、相离还是相切。他对我很好，却又点到为止，无懈可击，永远没越过那条线。
5
突然下大雨，雨声很大，偶尔闪电雷鸣。一滴滴雨水击落，溅起水花，推开波纹。像极了不小心触到心上人时的少女心。
5月份了，临近高考。心里有数的人开始放松调整；心里没底的人还在奋战；看不到希望的人已放弃。有人感叹青春即将散场；有人期盼美好的大学时光；有人百无聊赖的生活。
而我呢，手里拽着一个人。拽得越紧越痛，越痛拽得越紧。我不知道高考之后，我和林川会往前走还是往后退。这让我既期待又畏惧。
无论怎样，高考终究不早不晚。最后一门考完出考场，没有想象中兴奋，却也激动。出校门，人群中，我还是很快认出了林川。我扯了扯他的衣袖，他回头看见是我，忙问“考得怎么样？”从他的表情，看得出他挺开心。不知道是因为我还是因为考试。
我不想谈考试，无论考得怎么样，都过去了，不重要了。“林川，晚上可以一起吃饭么？我有话跟你说。”这可能是我第一次主动约他吃饭吧。“正好，我也有事跟你说。”他答应了，没有犹豫。
他们到的时候，我已经等了十几分钟。林川和满意。满意是林川女朋友，他们已经在一起两年多了，虽然异地，但看得出很相爱。
我们吃了许久，我却像个不会说话的孩子，低头猛吃白饭，连同所有想对林川说的话，咽下去，消化、排弃。
那些我们最像情侣的时刻，我一直以为是我们最远的距离，却是我们最近的距离。我不知道这一年，我于林川是什么，临时替角还是一个需要他辅导的后进生。
林川喜欢过我吗？如果我们早点相识相知，他会选择我吗？这些疑问我始终没有去寻求答案。也许有所保留、有点遗憾的青春才会不朽吧。
很多年后的今天，当别人大喊青春的时候，我依然能记起青春的模样。那些被高考撕扯的日子，那些我们像情侣的时刻。
愿有酒，供你慰风尘。愿有人，陪你诉衷肠。“一纸封尘”，用一纸文字，诉尽前尘往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