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杭州的每个早晨,小巷子大街角,充盈着葱香鲜味儿。杭州老百姓最爱的早点,并不是摩登洋气的西式果酱三明治,也不是通俗多见的豆浆油条或白粥,而是小葱酱油加面条——葱油拌面。
很早以前就见识过老上海的开洋葱油拌面。油加热将葱段从青炸至褐黄色,逼出葱香,使油变为葱油,再倒入酱油调味,最后与煮熟的面条开洋拌在一起。面条被葱油包裹,禁不住张一大口,进嘴的葱香,总在嘴里来回荡漾,没忍住又来一口更大的⋯⋯
杭州流行的葱油拌面与海派面点吃法不太一样,反而更像陕西油泼面。
细面条沸水里涮熟至偏软(面条够软才能挂住酱汁);碗底浇一层调和酱油,面条盛在碗里;抓一把葱花撒在面条顶部;最后,淋上沸腾的热油,听到一声“呲~”,大功告成,开吃前拌一拌即可。油泼面做法也是一样,只是面条粗细加点配料加点辣子的差别,相同之处就是:油泼。
油泼,名字起得形象。而我们吃面之人,似乎格外迷恋油泼的“呲~”一声。像是心上瘙痒已久却难以抓挠的地方,被巧妙一蹭,瞬间愉快止痒了。痒处藏在最心角,挠痒免不了接触而暧昧。恋爱的感觉说来就来,像是上瘾一般。杭城老百姓,每天早上先去面店挠一挠,这样一天才够爽。
挠痒的老百姓深深迷恋油泼,但是,油泼并不是面条的专利。
油泼这种烹饪方式,在中餐里甚为常见。特别知名的如:油泼鸡、葱油泼鱼、凉拌菜(油泼蔬菜丝等)。凉拌菜就以莴笋丝为例,简单的凉拌莴笋丝,会爽口清凉。莴笋丝加了葱、蒜、盐,而经过油泼的,特别是高温菜籽油作用下,高温油逼出葱香顺带也逼出莴笋的水分。这时候,莴笋丝的汤汁里,尽是多重香气与鲜味,好似心头瘙痒处,被不停挠着,反复挠着,带有一来而去的节奏感,爽翻。味觉的感受直接刺激到精神高潮。
我突然有这样的设想。对于感情的忠贞,这是不能改变的铁律。或许,我们会将更多的猎奇放在嘴里,对象便是美食,去纵情享受着现实以外的暧昧与欲望。生活细水长流平谈无奇,味蕾或者便是一出人生情感大戏,满足少女心,又满足好奇心。
可能这就是人与食物的关系。
在品尝食物时,我们可以得到精神的愉悦。貌似,这也是热爱食物的人绝对不会忠情一种食物的一大因素。
在食物上追求愉悦,没有伦理、道德乃至法律的限制,我们付出一丁点金钱,就得到了可以无限放大的自由,和自由而带来的愉悦。 想必,爱美食的人对食物是,极端的、挑剔的、苛刻的。可以毫不吝啬给予赞美,也会高高在上唾弃低贱。
好的美食更会勾起人的内心温暖的。对我言,可以告诉别人对美食的感恩之心,是一件不错的事情。除却有一些西式日式各种式,高端大气上档次,很多都是一种撑场面的食物外,对于认真的食物、温暖的食物,它们带给我们放肆的愉悦时,应该报以尊重与感恩,像对待为我们耐心挠痒的恋人。
对我来说,做美食写美食吃美食,真是一件很亲近又很愉悦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