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天龙帮逞凶
文/石风
古天龙“嘿嘿”阴笑了两声，讥讽道：“凭你们七大门派，只怕还没有资格跟我天龙帮叫板吧？既然你们想早点寻死，我古天龙就绝不会让你们失望。”他不愿意再跟老和尚做无谓的争执，继而转向黑道三大帮中的青龙帮帮主“玉面阎罗”兰清逸说道：“兰大帮主，我曾数次邀请你到天龙帮共商大事，都被你以各种理由搪塞拒绝，说什么生平不愿跟别人合作、青龙帮不想多插手江湖事物等等。今天这事，你又怎么说？”
青龙帮与江河帮、北冥帮并列黑道三大帮，但因其帮主“玉面阎罗”兰清逸颇有雄才大略，而且为人豪爽义气，把青龙帮管理的十分鼎盛，不管是在财力还是势力上都要强过其他两帮。而且兰清逸精通诗书礼仪，做事做人都很圆滑，所以不管黑白两道，都十分买他的面子，隐约中有黑道独尊之势。正因如此，古天龙对兰清逸说话也算客气。他虽然早有拉拢之意，奈何兰天齐软硬不吃，每次总会碰个软钉子回来。这也是一件让古天龙又恼火又头痛的事。
“玉面阎罗”兰清逸虽然是黑道人物，长得却剑眉星目，风姿雄伟，像一个玉面书生，没有半点凶神恶煞的样子。他听古天龙语气中颇有兴师问罪之意，不屑地撇撇嘴，朗声说道：“我兰某人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你天龙帮想要吞并我青龙帮，也没有说说那么简单吧？今日之事是我曾经欠水大侠一个大大的人情，发下誓愿，不管水大侠有什么为难之事，就算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水大侠一生仗义洒脱，平生从不求人，眼见我这誓愿就要落空了，心中十分不甘。而今水大侠家里遭遇如此天大惨案，正是我报恩的大好机会，我兰某人岂会袖手不管？”
古天龙鼻子里冷冷地“哼”了一声，不再理他，转向北冥帮帮主“塞北狼王”柳志雄与江河帮帮主“翻江倒海”徐四海阴恻恻地问道：“你们两位又怎么说？”
北冥帮远居关外，一直雄霸辽东塞北之地，帮主“塞北狼王”柳志雄人高马大，虎背熊腰，相貌粗犷，其性情豪爽，脾气暴躁，做事十分狠辣，称得上是一方豪雄人物。他冷冷“哼”了一声，习惯性的用手摸了摸满是钢须的嘴巴，恨恨地说：“我柳某人身居关外，在自己的地盘上逍遥自在，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你古大帮主不顾江湖道义，手伸那么长，抢了我那么多买卖，你让我还怎么混？你倒是捞得肥了自己，让我手下的兄弟去喝西北风，过风吹日晒地苦日子！哼！姓古的，你想吞并我北冥帮，也得问问我的拳头答不答应？既然你不顾别人死活在先，今天就别怪我柳某人落井下石，趟这个浑水，疼打你这落水狗了在后了，哈哈哈……”
古天龙阴森森笑了两声道：“算你有种！”。江河帮帮主“翻江倒海”徐四海长得矮矮胖胖，脸上总是堆着笑，那笑的样子，眼睛、眉毛、鼻子凑到一起，十分和善的样子。可道上熟悉他的朋友都知道，这个貌似和蔼可亲的胖子，内心是多么的阴险狡诈。其统领的江河帮在长江、黄河以及京杭大运河之间独霸水运，称雄几十年，无人敢捋其锋芒。
徐四海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见古天龙看向自己，脸上丝毫不显惧色，依然笑眯眯地，抱拳遥遥一恭，说道：“古大帮主，徐某这厢有礼了！嗯，说起来鄙帮与贵帮虽然平时有颇多生意往来，但那些都是钱货两清的买卖，咱们可以说是互不相欠。今日之事说来话长，我本来是非常不愿意与贵帮为敌的，只是徐某家道不兴，数代单传，自我膝下仅有一孙，奈何数日前得了一场非常奇怪的病，茶饭不进，眼看奄奄一息了！奈何能治愈吾孙者，天下之大唯江湖第一神医“绝命毒医”章伯涛章大夫一人而已。章神医既然已经答应医治吾孙，那他的条件，我自然也是无有不允了！所以……所以此事还请古帮主谅解。”
他这番话说得似乎对自己的处境也是满腹委屈，把责任都推了出去，看似是说自己江河帮此次前来是迫不得已。但他说钱货两讫在前，那是撇清与天龙帮的关系，显然是翻脸不认人的架势。古天龙岂能听不出来？他鄙夷地“哼”了一声，懒得再过多理会他。
“妙手神偷”卜空守见古天龙似乎要逐一问去，尖瘦的脑袋里灵光一闪，猜测他此举是在蛊惑人心。这种临战之前的时刻，最怕军心动摇。心念及此，他急忙向前跨出数步，清清嗓子义正辞严地呵斥道：“姓古的，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今天天下英雄皆都汇聚在这里，为了什么事大家心里都有数。我们‘江湖四奇’的水老大退隐江湖多年，这是江湖皆知的大事，你不顾江湖规矩请他出山，本就是错误在先。而今在他数次拒绝你的邀请之后，你竟然……竟然丧心病狂到……屠杀他满门手无寸铁的老小……这种人神共愤之事……你……你竟然也下的了手……”
四奇之中“妙手神偷”卜空守与水董明关系最为密切。他一生未娶，无儿无女，把水家的人当成了自己的亲人一样看待。水董明一生闯荡江湖，早已厌倦江湖上的是是非非，因此严令家人，不允许任何人习武闯江湖。正是因为如此，想到那一家手无寸铁、毫无还手之力的老小，被一帮穷凶极恶的凶狠残暴之徒疯狂血腥屠戮的悲惨场面，任卜空守豪侠一生，也忍不住心中悲切，老泪纵横。他哽咽了一会儿，知道此刻不是悲伤的时候，极力忍住情绪，清清嗓子，继续说道：“姓古的……只此一事我便跟你有不共戴天之仇……你闲话少说，今天想怎样还债，尽管划出道儿来吧……”
他说到这里，江湖群雄想到此来的目的，情绪再度激愤起来。古天龙的如意算盘被他识破，心里不由暗骂了一句：“贼矮子，若让我逮着你，一定把你大卸八块，扔江里喂鱼！”。脸上却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慨叹了一声，说道：“发生这种不愉快的事，真的并非我本意。千错万错，确实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约束好自己的属下。我本是一番好意，想到水大侠一身独步天下的武功，不能就这样埋没于草莽。他一声行侠仗义，也正好把他接到我帮中来，任个副帮主的闲职，让他在帮中过上优渥的生活，享受荣华富贵，安度晚年。不成想我的属下竟然做出这等鲁莽生出这样令人十分不愉快的事来！唉……我知道这件事之后，心里也是十分痛心，严厉惩治了那些属下。不过事已至此，追悔再多也已无用，水大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只要我古某人能做到的，一定全力补偿，无不应允。”
古天龙话音刚落，忽听一阵儿嘲弄似得狂笑声传来：“哈哈哈，哈哈哈……古天龙啊古天龙，本以为你是个盖世英雄，没想到也是个口是心非的小人。试问江湖好汉，哪个不知你觊觎江湖，妄图称霸江湖的野心？说什么邀请水大侠入帮享受荣华富贵，安度晚年！这种骗人的鬼话亏你说得出口，我看是限制水大侠自由，不让他跟你作对才是真的吧？以你的功夫修为，自然以为除了水大侠，天下再无你的对手了吧？”
古天龙放眼看去，却是站在黑道三大帮之下的一个人物，约摸四旬左右的年纪，着一身玄色劲装，看上去干净利落。长得身材魁梧，十分彪悍，神色顾盼之间尽显桀骜之色。
古天龙还是第一次见这个人，他来回打量了他身侧左右的人，隐隐已经猜出此人是谁，干笑两声道：“这位仁兄想必就是江湖号称‘三怪’之首的天怪范开亮了吧？大名久仰的很啊！嘿嘿，不瞒范兄说，敢当着我的面直呼我名字的人，范兄还是第一个。不错，以你我顶天立地好男儿之志向，称霸江湖，夺取天下，施展胸中所学，大展抱负，方能酬英雄之志啊！以范兄通天彻地之才能，何不同我一起收整江湖，重立规矩，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来？”
“天怪”范开亮“哈哈”大笑两声，竖起拇指赞道：“有这等抱负，不愧是当世枭雄，佩服！佩服！”忽然怪眼一翻，“哼”了一声，又道：“若论狂妄我最服你！承蒙古大帮主看得起，邀我入帮，幸甚幸甚！不过我范某人即无才能又无野心，倒是有不少怪脾气：一来最瞧不起狂妄自大之人，二来就喜欢跟不知天高地厚之人作对，你越想做的事，我就偏偏不会让你做成。哈哈哈，不知道古大帮主可否愿意同我把这个为祸江湖的天龙帮铲除掉？”
古天龙听了此言，脸色骤变，还不等他开口驳斥，他身侧的大长老已经忍不住怒声喝骂道：“大胆狂徒，竟敢对我帮主如此不敬，想是活的不耐烦了吧？”这大长老脸上戴着一副纯金打制的弥勒佛面具，看不到相貌神色，但从他的语气中不难猜测，定然是十分愤怒的。
天龙帮自帮主古天龙之下，所有帮众全以面具覆面，这是天龙帮的标志特征，也是它最为神秘之处，这不仅隐藏了天龙帮的真实面目，也隐藏了其帮众的真实身份。天龙帮作恶多端，得罪人太多，许多欲寻其复仇的江湖同道，都因为找不到可以寻仇的人无从下手，而只能作罢。
天龙帮的面具制作的十分独特，大致可以分为金、银、铜三种。纯金面具由四大长老与四大护法八人佩戴，长老清一色笑脸弥勒佛，在额头处刻以“一、二、三、四”来区分；护法清一色是狮王面具，同样是以面具额头上刻有“一、二、三、四”字样。自八人以下的十二堂主、二十四大弟子戴得都是纯银面具。十二堂主的面具分别以十二生肖的头像样貌打制，其所属手下的香主、头领等堂中高手却是同等样貌的铜质面具。二十四大弟子的面具是以魔王、鬼王、妖王、夜叉四种面目狰狞的脸谱制作，每种六人，样子有些骇人。天龙帮的这些面具分别代表其在帮中的职司以及等级，各自身份井然有序，让人看了一目了然，很容易区分。
“天怪”范开亮不以为意地耻笑道：“嘿，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哼哼，人在这里说话，狗出来鬼叫什么？一边待着去吧。”
身后群雄听了此言，不由发出一阵儿哄笑声。大长老怒气更盛，刚想出言怒骂还击，却听一个更加洪亮的声音义正言辞地说道：“方才古帮主所言水大侠一家惨遭灭门属于意外，是你约束属下不严造成的后果。那么据我所知，天龙帮自建帮以来，惨遭你灭门毒害的江湖同道共有八十三家，总计死亡人数三千六百七十二人。其中妇孺老幼，不会武功者连同六具腹中胎儿，共计两千八百九十三具，占死亡人数的绝大多数。古帮主，这一桩桩的命案老叫花子可是记得清清楚楚，难道这件件都是意外？古帮主强词夺理的功夫有点过于夸张了吧？这一笔笔的账该怎么算，你总得给天下英雄一个交代吧？”大家看时，见说话的正是丐帮帮主“铁面神掌”吴兵。他性格刚烈，铁面无私，一生做事刚正不阿，深得江湖同道敬重。
古天龙听了此言，忽然“哈哈”狂笑了两声，说道：“这话出自你吴老叫花之口，我相信是绝对不会错的了。我古某人做事只看结果，还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些。男子汉大丈夫为了雄图霸业，牺牲些蝼蚁苍生的贱命又算得了什么？顺我者生，逆我者亡。一将功成万骨枯。自古哪个英雄不是踩着累累白骨踏上的至尊宝座？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老叫花子拿这个来说，未免太小题大做了吧！啊？哈哈……”
“妙手神偷”卜空守看到他狂傲的姿态，心里怒气更盛，不等他笑完，冷厉地呵斥道：“好一个顺我者生，逆我者亡。哼，古大帮主，这才是你的真实面目吧？滥杀无辜成性，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等古天龙回话，却见天龙帮队列中走出一个戴着金色雄狮王面具，额头书着一个“三”字标志的人来，正是天龙帮四大护法中的三护法。他用阴冷的如同地狱里发出来的声调，不疾不徐地说道：“贼矮子，废话少说，姓水的老小子不知好歹，吾帮帮主何等尊贵？折节下交于他，数次嘱托我好言邀请加入我天龙帮，谁知他推三阻四，十分不识相，我忍无可忍，一怒之下才杀了他全家。因此出了这件事也怪我不得，他水老儿也有责任。我就弄不明白了，加入天龙帮做副帮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等尊贵荣耀，就那么困难吗？你若替水家人报仇，有本事只管找我来算账好了。”
他一边说一边走出阵列，向群侠这边缓步行来。虽然还隔有一段距离，卜空守却已感到一股凌厉的杀意直迫眉睫而来。他久历强敌，面上丝毫不动声色，其实心中的杀意却更加浓烈。他一眨不眨地看着慢慢靠近的三护法，“嘿嘿”干笑两声道：“好，好的很！算你有种，就怕找不到你。今天就是你偿还血债的日子，赶紧拿命来吧！”说话之间左右手先后挥动弹出，已有六枚铁蒺藜带着破风之声分别击向三护法的头部及胸前六处要害大穴。
三护法虽然杀气逼人，可也知道今日之事生死攸关，因此丝毫不敢大意。他的兵器是一条长鞭，早已撤在手里，眼见卜空守暗器袭来，长鞭挥舞，使一招“如封似闭”，一一击落。卜空守号称轻功天下第一，行动得速度无人能敌，身影已经紧随暗器之后攻上来，使一招通臂拳里的“仙人指路”直击三护法身上要害。三护法身手同样极为了得，长鞭挥舞，一招“蟒蛇出洞”，连守代攻，迎战上来。
两人都有意将对方尽快置于死地，上手便是不要命的绝招杀招。这种打法招招凶狠，处处险象环生，直看得人心惊胆颤，咂舌不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