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喜欢这块手表,我最不敢看这块手表。
这是一款普通的机械表,带日历的。
这块手表停摆了,时间停在了2016年12月7日下午17时。
下午2点,我准时开门走进宾馆预约的钟点房,312房。
多云的天气阳光不足,太阳只不过是应景似的偶尔出来亮个脸,一副的不情不愿。马路上行人散散,车辆匆匆。
我站在宾馆临街的窗前,看街边的梧桐树迎着寒风从每根树枝上飘落很多不愿离开技条的树叶。
风像是知道这些落叶的心思,在它们离开树枝向下飘落时,又在半空中把它们吹到树枝的身边,这些忽高忽低的树叶就像是在对每一根树枝作最后的回望。
别时难,那份不舍的眷恋。
街边几个顽皮的小孩,拣起地上的落叶,放在手上看一会,又把手上的树叶抛向空中,他们在比谁抛的最高,谁能让树叶回到原来的树枝身上。
抛,再抛,他们的小脸上都抛出了粒粒的小晶莹。
有一位长者问:“小朋友,你们这是在干吗呀?”
“我们想让树叶回家,它的家应该在树上呀。”
“对,真聪明,告诉你们啊,这些树叶啊是从树上下来玩的,它们玩够了就会回到树上去的,到春暖花开的季节你们再来看。”
“好啊好啊,树叶,等我们脱去棉衣时再来跟你玩啦,说好啦,拉钩拉钩。”
房间里的陈设没有一丝的变化,开了空调的屋子里温暖如春。我脱去外套,冲上一杯茶,少少地呷一口,淡淡地咪一口,生满苦苔的舌尖上却是品不出绿茶的清香。点燃一支烟,猛吸一口,一边堵塞的鼻腔里喷不出二股烟气。
我躺在床上,双眼望着天花板发楞,忘记了来到钟点房的目的。
做梦?怀旧?还是想她?
茶没能给我醒脑,烟没有助我提神,只有梦才能帮我圆旧…
去年的今天,汪苹上午就订好了下午14点到18点的钟点房,房号是312。
收到她的微信,我明白了一切,这是她的无奈告别,312房。
关上房门,那个一路上冰冻着脸的她就抑制不住满身的激情,一下子抱住我,双手紧紧地箍搂着我的后脖胫,柔软的身子紧紧地贴在我的胸前,抱着我的脸一阵猛亲猛咬。
我的脸上贴满了她的舌印,她的舌尖满带着海水的咸味。
我的舌尖舔出的是离别的苦涩,我的眼晴看不到紧贴在我脸上的她的脸,看到的只是她转身的那一瞬……
二个不会打羽毛球的人同时爱上了打羽毛球,到了球场四眼惘然,没有人跟我打,没有人与她打。
坐在冷板凳上的我和她隔着一片球场相互对视,我摇头,她摆手。
我挥拍,她也挥拍。陌生的我,陌生的她,喜欢的羽毛球。
我发球,她接球,我们打不远,就在各自的半场拍来拍去。我们打不高,就在各自的头顶拍去拍来。球也打了,汗也出了,真的很开心。
每周二次的相约,三个月后的一天,我们背着球具包来到了路边的一家咖啡馆。
她的运动装很显眼,上身一片大红,下身一袭墨黑。粉白相间的羽毛球鞋正好与她脸上的肤色相近,不大的眼晴黑的生动,随时会送我一份喜悦。
坐在我对面的她脸上带着笑,笑的满脸都变成了粉色。
我说她的笑是咖啡惹起的害羞,她就一边粉红着脸一边在下面用脚踢我。
我说你干吗都打低平球啊,敢不敢打高平球啊?
她装模作样地环顾四周,然后手指着她的前额让我看,说是我打球时弄伤她了,我把脸向前移,想看清她的额头。她猛然地把嘴靠在我的嘴上抹了一下,又急忙收回,轻声说,这就是高平球。
哇,可爱的她,把打球时偷袭我的手段都用上了。
打球时都不敢用我的毛巾擦汗,说是怕人说笑话。
她再让我看四周,我左右前后地张望,不理解她的意思。
“你处心积虑地挑了一个好位子,没有人看的到我们,就是想我的高平球啊。给你了,满意吗?请立即回答?”她一脸正经的问我。
“满意再给你一个,不满意就再也不给了。”她看着咖啡说。
“满意,坚决满意。”我把脸再次送到她面前。
她用双手抱着我的脸,把嘴唇轻轻地贴在我的双唇上,舌尖顶在我的舌尖上,甜甜的,酥酥的,软软的。
“未经本人允许,怎么可以吃我的口水?”我对她提出强烈的抗议。
“需要你的允许吗?你的口水就是我的饮料,想喝就喝,运动累了更要喝。”说着她面带羞色地移到我边上坐下,用她的屁股狠劲地挤挪我。
“本小姐又要喝饮料了,给不给?”
“给给,遇到这样的你,我敢不给吗?”
她眼晴瞪着我:“怎么?你球场上说了那么多的题外话,现在不敢说啦?”
“说就说,谁怕谁啊?我喜欢你,我的口水就是你的饮料,来,想喝就喝!”我抱起她的脸,重重地吻了她一口:“你的口水也是我的饮料!”
胆大的她碰上力气大的我,敢说不?
六个月后的一天,打好球已是中午,肚子饿的咕咕叫,我一脸坏笑地提议到对过的宾馆吃饭,她点头同意,满脸的萌萌。
“要不我们就在这订间小时房休息一下,你说好吗?”我担心她会说不。
“好是好,就怕有人会趁机弄鬼。”她低头搓手。
“放心啦,我是捉鬼高手,不怕不怕。”我拉着她的手。
“如果那个鬼是你呢?”她抬起头一脸认真地望着我。
“我怕你,鬼怕我,所以就不会有鬼啦。”我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好吧,相信你一次,记住今天我们不能喝饮料。”她再次低头搓手。
“客房里有茶水,不喝饮料。”我举起双手想发誓。
她拉下我高举的双手:“少来这套,不用你发誓,信你。”
我躺在床的右边,她躺在床的左边,球具包成了我们临时的三八线。
半小过去了,我们话犹未尽,没有一点睡意。球具包在不知不觉间被移到了脚后,身体在话来话去中靠在了一起,嘴唇在张开闭上间粘在了一起……
那是一个我兴奋她害羞的下午,那是一个时间过的特别快的下午,那是一间非常黏人的午后钟点房……
这间钟点房,成了我们相黏相恋的最佳空间……
“嘟…嘟…嘟”右腕上的运动手表在下午17点按照设定准点报时,我机械地用左手去搂身边的她,没有她,空落的枕头上只有我左腕上的手表闪闪发亮,那块机械表秒针分针时针都没有动,时针指在5上,分针与秒针重叠地指在12上,日历显示的时间是12月7日。
右腕上的运动表仍在不停地闪烁。
左腕上的机械表一动不动,这块表,已停摆了整一年。
我很想把这块机械表留在这间现在只有我一个人的钟点房,它刻下了她的告别,它刻下了我的思念,它刻下了美好的昨天,它刻下了伤痛的今天。
这块表,写着我抹不去的记忆。
我的表,停在了那间钟点房。
这块表,映射着我心里的那间钟点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