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无论如何这一剑已送来,瓜尔佳忽而剑的剑。
剑来时,要不挡拆,要不赴死。
史岩当然不得有丝毫松懈。
瓜尔佳氏毕竟是清军里的一把好手,他立时锈刀出鞘,龙吟虎啸!
忽而剑的剑法鬼魅一般,抬手又是一招‘花开花落花满天’!史岩打眼瞧去觉得这剑法大胆灵巧,什是有些厉害,‘呸——’一声啐了口血沫,厉声骂道:“你这两条狗还颇习了些华山派的杂家剑法!”
这忽而泰狂刀连变十数招,如隼狂击猎物,俯临万物,忽而剑被史岩一激,腰间短刀飞出,史岩连拆二三十招,气力不接,动作粗重。
‘噗噗噗噗噗——’连砍五刀。
‘铮铮铮铮铮——’连接数击。
这瓜尔佳二人一个使得海鲨派的‘狂龙刀法’,一个使得华山绝顶的‘正空剑法’,夹在中间的‘捕风双刀’史岩却不甚畏惧,因为这两种刀剑各有所长,齐齐发力却如同在棉花里打拳,一加一小于二。
这史岩的单剑买个破绽,虽然已断了一臂,却仍旧生灵活跃,虎虎生风,两人刀剑直刺,史岩‘蟒蛇缠身’将刀剑于自己的锈刀隔成一个三角形。
‘噗噗——’
史岩一个‘鹞子翻身’接上‘辗转腾挪’抬腿绝不犹豫的两脚已踢飞二人。
瓜尔佳双雄抽兵器不得,不舍丢弃,小腹又遭受重创,登时口喷鲜血不止,只得驾马溃逃。
二人已走远。
女孩在笑,但是很快她笑容凝固了,因为史岩已‘噗——’地瘫倒在地,他的身上已热气外散,已奄奄一息。
史岩缓缓才道:“娃儿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娃道:“我叫商心!”
史岩不禁打趣道:“伤心?你可真够伤心的,是不是父亲叫难过?”
商心一字一顿道:“家——父——商——吞——吴——”
史岩虎躯一震,打坐起身,来了精神:“商吞吴?姑苏虎丘商家堡堡主‘水里囚龙’商吞吴?”
商心想起往事历历在目,血流成河倚叠如山,这多尔衮带着清兵入关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她梨花带雨,已冲去脸上污渍: “父亲死去多年!我是沿着江河一路逃难至扬州!他死于多铎这条恶狗的手下,我知道他在这里,所以我要报仇!”
史岩笑道:“看来你来的不错。”
商心疑惑道:“不错?”
史岩点点头道:“不错,因为多铎这个狗贼就在扬州城内!”
商心忽然道:“好!”
史岩咳嗦两声:“好什么?”
商心道:“好在我可以报仇!”
史岩苦哧一声笑道:“我问你刚才的瓜尔佳狗熊你能打过哪个?”
商心忽然低下头道:“我不会武功,自然一个都打不过!”
史岩道:“你连瓜尔佳狗熊都打不过,怎么对付多铎?多铎的武功要胜我十倍!你认为你能打败他吗?”
商心低下头没有说话。
史岩道:“其实杀人未毕一定要用功夫,我问你董卓怎么死的?”
商心道:“王司徒巧使连环计,我又没有貂蝉的容貌,多铎又没有义子,这如何是好?”
史岩笑道:“我并不是要你去离间,而是要用智慧,好,那么我以垂死之身托你两件事,你办成了,你的大仇我的大仇,江南的大仇,大明的大仇立时就那能报了!”
商心立马答允道:“好!”
史岩点点头,此刻他浑身伤口已崩开,处处汩汩流血,他上气不接下气道:“第一件事,就是将这封密信交于红花会总舵主‘代龙’陈人先陈总舵主,第二件事,就是找到黄河远告诉他我死了。”
商心道:“你死了?”
史岩点点头道:“我死了!你告诉黄河远我死了,他就知道了。”
商心道:“好,老人家我应下了,这个承诺至死方休!”
史岩仰天长啸道:“你记住!我是史可法大英雄的家丁‘捕风双刀’史岩,一定要找到这两人!一定……”
商心看着老人缓缓合上眼皮,心中大恸,眼泪已止不住流出,她一个弱女子当然无法接受接二连三的杀戮死亡,亲人朋友离去,她几乎已站不起来。
但是老人手中的密信让他必须要站起来。
去找黄河远!
黄河远!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浪子唱晚,游客痛饮。
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黄河远是一个精壮的男人,年轻的男人,单纯的男人。
他从凤菲镇匆匆赶来风云客栈已经十八天,他来的时候浑身血渍,六神无主,好像是被山中女妖吸去了魂魄,行尸走肉一般。
黄河远从未有过这种感觉,那是他第一次有这种绝望的感觉。
在他昏迷期间有客栈掌柜的,龙胜镖局趟子手,更有‘无主狂龙’朱谁怕先后来探看,有的来催账,有的在查看他的生死,有的急着找他议事……
这些来来往往的人里,最出名的当然就是朱谁怕。
朱谁怕是江南地界有名的神捕,亦是临安‘铁血三神捕’之一。
他极喜欢苏东坡的《定风波》:‘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所以改名‘朱谁怕’。
而他来到风云客栈是为了捉黄河远,但黄河远并不是采花贼抢劫犯,甚至并不是江洋大盗,那么神捕朱谁怕为什么要捉黄河远呢?
因为这是命令!
朱谁怕知道这一切不是自己想做的,但是自己又不得不做。
‘命令’二字,顾名思义,受命而听令!
朱谁怕是朝廷中人,必然处处要受人节制,可是他又明明知道黄河远是个好人,或者说不算太坏的人,而且是自己不可多得的朋友,捉这样一个人,实在让自己两难。
黄河远年轻健康,皮肤幽黄,单纯固执,认准的事就一定要做,绝不管这件事情的后果与对错,他是每个中年侠客所憧憬的无畏,是每个处心积虑者的眼中钉肉中刺。
朱谁怕就是这些人的其中之一,只是他虽然处事严谨一丝不苟,但是他唯独多了一样——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