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习室里的许印不在状态。我站到远处，把纸巾团成团扔了出去。扔到第三次，正中他的脖颈，他终于看到了我。
“别闹。”许印把掉在地上的纸团捡了起来。
“有心事？”我走上去，坐在他身边。
许印看了我一眼：“没事。”
“没事就是有事。”我站起来，半真半假地嗔怒：“你有事瞒着我。”
许印也站了起来，伸手按我的肩膀：“你坐下……我不是想瞒着你……”
“那就是有事了？你不说我就走了。”我的问题步步紧逼，我想要答案。
许印张口结舌地想了一会儿，终于认命：“我有事想问你。”
“你问。”
“那个网吧……”他顿了顿，“你经常去？”
他指的是我们过夜的那个网吧，我们在网吧里做了点成年男女之间的事情。我本以为那个网吧应该代表的是情侣之间心照不宣的小情趣。却没想到许印会拿这间网吧来质问我，潜台词也很明确：你是不是也和别人做过一样的事？
我没有，但有人污蔑我。
我的眼泪无声滑落。
“你别这样，佳佳……”许印说话之前显然没过脑子，没想到我反应这么大。
他拿起旁边的纸巾，语无伦次，“我错了，我不应该听茵茵胡说。”
我不意外，但要装出意外的表情来，因为在许印面前，我是受伤的正牌女友。比起许印对我的怀疑，我更在意的是茵茵的反应。
茵茵还没有认输。
猎物在挣扎，对手在反抗，多好。
我不缺异性的追逐，和同性的嫉妒。只有茵茵陪我玩，虽然我也知道她对我的不满，但我不在乎。
陪我玩吧？
让我赢吧。
我找了个没课的下午，敲了敲茵茵的床板：“下午陪我去买衣服？”
她迟疑了一下，正准备说什么，而我打断她：“许印快出国了。”
听到许印的名字，茵茵的脸色有点僵。
“作为我最好的朋友，帮我想想穿什么见他父母比较好？”
茵茵还是陪我来了。
在试衣间的逼仄空间里，茵茵坐在软凳上，低头看着手机。发丝垂下，她抬起头，撩起头发。
其实她长得不错，就是家境实在太差，不会打扮也舍不得打扮自己。然而那种楚楚动人的气质，实在让人无法忽视。
想到这里，我指着挂在一边的连衣裙：“你也试试？”
茵茵腼腆笑笑：“那不是你刚才试过的么？太贵了……”
“对啊，但我觉得很适合你。”我漫不经心地走到她身边，“帮我拉下拉链。”
连衣裙拉链有些难拉，茵茵小心翼翼地动作着，不忘问我：“为什么？”
“不试试怎么知道？”我语气轻佻。
她沉默了一会儿：“你真的要我试吗？”
我没说话，维持着背对她的姿势。
“这裙子……”她好像在翻裙子的吊牌，“三千块，这是我半年的生活费。”
“贵？”我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我送你不就好了，好朋友嘛。”
茵茵终于把拉链搞定：“佳佳，这条裙子你准备穿多久？一次还是两次？”
我笑了笑：“看心情。”
茵茵低下头退开：“我真羡慕你，裙子这么贵，说不要就不要，说送人就送人……”
我转过身抓住茵茵的手腕，她看着我，表情错愕。
我问她：“你是羡慕还是嫉妒？”
几秒钟后，我终于松手，把话挑明：“你喜欢许印，是不是？”
茵茵的脸忽然白了，加上咬着唇，很容易让人生出保护欲。
真好，我是男人，我也喜欢她。
但在我的故事里，一切都应该由我说了算。
“许印就要出国了，我会和他分手。但在那之前……”我重新面向镜子，镜中照出我和她，“好好当一个温和无害的配角，不好么？”
茵茵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她低着头，抓着包，匆匆走了出去。
我把那条掉在地上的长裙收了起来，价签落在掌中，上面的数字变得刺眼。我走出试衣间，正准备叫店员结账，却听到一阵急促的刹车声。
极其尖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