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我初二,我喜欢穿一件黄色的套头衫,上课的时候我的胃很疼,我就用眼镜盒一头顶着课桌一头顶着胃部,这个法子来自电影《焦裕禄》里的压迫止痛法。
每天放学,我和邻居丽丽每天结伴回家,我就借她的胳膊肘顶着我的胃部。可以缓解疼痛。
妈妈带我到医院开一堆药,我还是最喜欢1块1一袋的汾煌雪梅,生病的时候才有机会奢侈的吃这种高级货。
那时候多么期盼,从天而降一个喜欢我的人,他只要肯批发一整包汾煌雪梅偷偷塞在我书桌里…真的,他驾不驾七彩祥云,我都不在乎。
现在才知道,那会儿莫名其妙的胃疼就是我得了胆结石。
高三的时候,胃还是很疼,两个男同学陪我去医院看病,我拿着b超单子在医院大厅放声大哭,我终于得了胆结石——这个曾经在一本《小学生》杂志里看到过的病名,据说因为窝在沙发里嗑瓜子胆汁不流动所致。
后来一次晕倒在课堂上,输液完后,我的朋友们带我吃了一笼小笼包子和肉丝汤,天呀,这真是无与伦比的美味,我从来没有面对过一整笼包子,更别提肉丝汤了…
大学时代偶尔疼几下,最严重的一次应该是考研前期,疼的我一周睡不了觉,我就半夜蹲在宿舍等天亮,白天还要学习,大夫说得手术了,我说我要考研。就输了几天液,回家了。
距离这次已经过去十一年了。我的胆和胃疼的更少了。只有体检才记得这事,我酷爱吃肉,可胆已经不能发出然后信号了。
这周我做了胆结石手术,之前特别害怕,不停地想退缩,昨晚之后医生说我的胆已经萎快没有了。我又开始一阵一阵后怕。
我开始回望我这十几年,我一直以为有病的人就会得到:
多一点的好吃的,
多一点的朋友们的照顾和陪伴,
多一点的理解和帮助,
多一点的关注与爱,
并且,我借着它可以心安理得的享受这一切。
这样的我才是特殊的,
我会在书包里发现别人塞给我的话梅糖;
我会在发完脾气之后有人去给我买药;
我会在医院得到很多人的鲜花、水果和探望;
我会在不情愿的时候拉出它来作为幌子。
一旦它没有了
我就一无所有了
现在,我已经是一个“无胆”的人了,
你们还会爱我吗?
仅仅因为我本身的存在
我还会是特殊的、不同的、独特的吗
我能拥有爱?享受爱吗?
写到这里,
我还有一点点
不确定。
像一个城池沦陷的女王一样。
不过,在死亡之前先死亡
也许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是的,
我很害怕、很恐惧、很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