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黎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总是精神恍惚,浑浑噩噩,仿佛丢了什么,可是要坐下细细想时却又只觉头痛欲裂。
时常觉得孤单,时常觉得自己已被世界抛弃,可明明是别人眼中那么优秀的一个人啊,幸福的家庭,优异的成绩,卓越的能力,乐观开朗的性格,一路平顺的人生……没有人知道这一切华服下是一颗萎靡腐烂的心。
终于有一天他觉得自己已经再也无法支撑这副虚假的躯壳,照这样下去,不是毁灭,便是爆发。
出去走走吧,K说。
除了自己,允黎什么都没有带。
汽车在颠簸的山路一圈圈的的爬行,窗外黑漆漆的,除了车子熏黄的光,连颗星星都看不到。仿佛世界只剩下车子散架般的哐当声和身后几个小时连绵不断的鼾声。允黎忍不住想究竟是车子先散架还是睡觉的人先醒来。但索性这粗制滥造的车子还是成功的完成了这次的使命,身后的“睡美人”打了个哈欠现出了原形,果然是个五大三粗满脸络腮胡的汉子,不过倒是比想象中年轻,三十多不满四十,一身冲锋衣背了一个大登山包。
终点是一片孤僻的山,还尚未怎么受得人类的摧残,一副天然的容貌,只有一座爬满藤蔓的木楼散发着淡淡的柔光。此时已是深夜,呼吸间满满地都是混着青草芳香的湿润气息,空气里充满窸窸窣窣的虫鸣鸟语和远处动物掠过树枝的声音。
“今天已经太晚了,大家先去休息,后天一早进山。”
醒来已是晌午,细腻的阳光挤过古老的窗棂在床上撒下斑驳。允黎翻了个身,将头埋在松软的枕头里,理智在努力的挣扎着起来,而身体却诚实的一动不动。床上充满了一种淡淡好闻的花木混合的香气,让他昨夜难得的好眠,这是算是他这一段时间来第一次不再失眠。
“走前一定要找老板娘讨些这种香去。”允黎一边想一边艰难的爬起身,摸摸自己干瘪的肚子决定下楼去寻些果腹的东西。
允黎踩着咯吱咯吱的木楼梯下来,昨天太晚没来得及仔细看,现在忍不住细细打量起这栋山旮旯里的建筑来。整栋楼加上不开放的顶楼一共三层,二楼都是客房,每间都不大,只有十几平米,走廊尽头一间,两侧各四间,一共九间。有结伴而来的基本都挤在一间,车上加上司机兼导游十四个人倒是能刚刚好住下。一楼有个二十平方左右的大堂,摆着几张长条的桌凳,上面还摆着几张空碗想来是吃饭的地方。穿过大堂正对门的那间,没有门只有一个帘子隔着,估计是厨房,大堂两侧各有一间房,一间门上系着编织的红绳,两边插着晒干的野花应是主人家女儿的房间,那另一侧门上挂着锁的便应是主人家的房间。
可能是由于山中阴湿的原因,整栋房子依山而建,坐西向东,为半干栏式建筑,由粗大的柱子撑着距离地面四五米的距离,楼下养着些鸡鸭和两条狗,倒是有些苗族吊脚楼的味道。整栋楼几乎都是木质结构,一路观察下来没见到一个钉子,几乎所有的连接处都是用卯榫结构固定的,虽然可能由于年数有些久远了很多地方的花纹和雕刻已经渐渐模糊却也不难看出初时的繁复与精致。允黎不仅暗暗吃惊,他虽不是学这一方面的却也知道,这般的建筑恐怕不是一般人能够建成的,否则三江侗族的程阳桥也不会那么出名,更何况在这荒郊野岭人迹罕见的山沟沟里。
厨房里的老板娘听到声音在厨房里探出头来,见允黎下来,温和笑着道:“醒了?可是饿了?早饭剩的不多,倒是锅里还有些热的粥,你要不先喝点垫着?正好做着午饭,如果你要等等,倒也要不了多久。”
昨夜只觉得这老板娘的声音柔软细腻,虽然带着江南女子糯糯的感觉却又不显柔弱娇气,想来长相不会差,可如今这正午亮堂堂的阳光下一瞧可就知道自己昨晚想的怕是错了。这何止不会差?放到外面绝对是人人趋之若鹜的大美女啊,精致温婉的五官,光滑细腻的皮肤,别说二十八,就说只有十八也怕会有人信,谁又能想到这是一个孩子都十三四岁的母亲。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