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的一篇文章也是写山的,你可能会说你怎么那么爱山啊!不过那时的“山”是隐喻,昨天历经的山是实打实的真山,昨日银屏山徒步让我这个伪驴友在实践检验之下原形毕露。
前几天听领队说,这次徒步是10公里,不过很轻松,我也就信了(不知是不是受到人本主义大师罗杰斯的思想影响:相信自己,相信他人)。十公里不是没走过,不过是在三四年前,感觉自己走得还是比较轻松,同行的驴友当时还夸我“体力不错啊!”为此我还洋洋得意了好一阵。前不久去了一趟湖南也爬了山,不知是不是之前病了好一阵子,身体尚未恢复,还是久未锻炼的原因,竟然在爬一座不是很高的山,而且并不算太难走的路感觉到自己要窒息了,仿佛要晕了过去,这在爬山的过程还是挺危险的,后面的路几乎是“飘”上去了,嗯,是真的飘上的,脚像踩在棉花里了,软软的,可能是此山仙气重吧!前一分钟还给同伴打气,后一分钟自己就开始脸色发白,嘴唇发紫,眼睛发黑,腿脚发软。呵呵,太丢脸!怎么可以这样呢?前面大费周章啰嗦了这么多其实也是为了我之所以要去自虐、去徒步无非是想检验自己的毅力和体力,去掉“我体力很差”的标签。
好吧!言归正传。昨天一早上车就发现满满的一车人,几乎都是户外的装束,装备专业,那会我就咯噔一下:不就徒个步吗!怎么需要这么专业?有个像我一样装备“业余”队友自嘲说“我们用行动检验能力”,我回了一句“爬完再说!”。后来果真应了我的话,不过这只是后话。一下车我们走了很短的水泥路就开始走泥路,好在最近没有下雨,虽是泥路但并不难走,只是一直在上坡,如果边走边说话就会气喘吁吁,只好闷头走路。大概走了两公里就开始爬坡,虽然有些艰难,我还是可以接受的。好容易爬上去了,我以为此后的路应该会平坦一些,停下来稍作休息,此时有俩个队友决定退出,因为队长说现在只走了三分之一,而且后面的路更艰难,完全没路的,如果不抓紧赶路怕晚上七点都下不来。我心里在打鼓:行不行啊!这么久没怎么锻炼体力跟不跟得上,连两个大男人都打了退堂鼓,我行不行啊!有些纠结,但是我又很期待:生命意义就是一次次打破自己的疆界,让自己的尝试一切的可能性,如果你不去挑战自己,不断去突破又如何知道自己的潜力有多大,自己的边界可以延伸到什么程度?坚持下去,即使是前方是荆棘满地我也要义无反顾地走下去。此时我突然想去《一个人的朝圣》里的哈罗德.佛莱,为了重病的老友奎妮能活下,他坚守“如果他能坚持走下去,奎妮就会活下去”的信念,徒步走了87天,627英里,这是他退休之前是根本不敢想象的,但是一己信念让他改变了他按部就班的生活模式,他的人生剧本从此改写。
接下的路确实更艰辛,完全没有路,每个人都是自己凭着感觉和经验选择落脚的地方。专业和业余终将决出分晓,丰富的登山经历让驴友很轻松就爬上去了,而我们几个业余的队友仅凭感觉走,而感觉又受限于经验,每走一步都很辛苦,不牢固的石头随时会滚下来,松散的沙子让你每一秒都会滑到摔跤,有位小朋友就是没踩稳摔倒了,背包滚得老远,好在队长在旁边扶住了,人才没滚下去。看似不高的山坡我们足足爬了半个小时,抵达第一个山顶的时候我已经两脚发抖,上气接不到下气了。我们做了个修整,简单吃点自带的干粮,休息半个小时。
本以为最辛苦的路算是走完了,谁知更艰难和危险的路还在后头。吃完干粮,我们继续往前走,我和小孩是走在中间往后,下到一个山坳,前面的人走得很快,一下就不见踪影了,此时还是没有任何路,也没有任何痕迹能知道他们是往哪走的,茂密的丛林中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手机也没有任何信号。我那时还没有怎么害怕,因为我想还有人在后面会跟上来。等了十几分钟,丝毫不见有人来的样子,心里才开始紧张,于是大声叫了起来“队长!”“有人吗”这时我们刚才翻过的山头隐约有人说话的声音,我心中一喜,赶紧又喊到“有人吗?”,这时有人回应了“有”。不久就见到一群在山里劳作的工人,我们大喜过望的迎了过去。他们问我们是不是准备下山,我说“是的”,他们说“你们就跟我走吧!”,我想“这下可好了!只要跟着他们不怕迷路了”。
事实上并没有如此简单一开始我们还能勉强跟着他们走,在很难走的路时他们也拉过我们,可是他们还要工作,所以他们也不能停留,很快他们也走远了,渐渐听不到他们的说话声。我那会还想得很简单,依照他们的话就一直往下走就是了。路越来越难走了,沟壑纵横、荆棘铺路,关键是下山的路很多是悬浮的石头和沙子,踩上去就会往下滑,踩到枯枝败叶就会陷下,还有那些树也是靠不住的,貌似结实的树其实已经枯死了,你如果用力猛了一点就会断掉,随着你会摔倒。接下来险情环生:先是我被一块石头砸中了脚,因为没有穿登山鞋,只是一般的运动鞋,脚都给砸肿了,但是只能强忍着。接着孩子滑到了,因为用力紧张,小腿抽筋了。一个人背一个包尚嫌负担,那时还得背两个大包,前一段的路一直在往上爬,已经也很疲乏了,膝盖很痛,我的鞋子也滑,几经滑到。崩溃的是我们如此艰难的走着,竟然前面是盘根错节的藤蔓拦住了去向:此路不通。怎么办?那一刻我甚至想到我们万一出不去,等待援救的的话我们身上带的食品够不够,衣服够不够?包里只有半包威化饼和半瓶温水,衣服只有一件薄薄的毛衣,薄款的牛仔裤根本就不御寒。山里晚上的温度可能只有几度,就目前这些东西在山上过夜不饿死也会冻死。手机虽然还有些电,但是没有信号,来救援的人员怎么能找到我们,竟然萌生出绝望感。看看一旁因为脚抽筋和体力透支走不动而且已经有些情绪化坐在地上的孩子,再看看手表时间还早,离太阳下山还早,心想只要我们不放弃一定可以走出去的。
冷静下来以后我清醒了很多,藤蔓拦住的路肯定是我们走错了,我观察了一下旁边的路,似乎开阔一点,于是我们改变了一下方向。庆幸的那两位中途退出的队友离开时将登山杖给我们,在下滑的的时候可以勉强支撑一下不至于滚下去。就这样我们举步维艰的龟速前行,期间手也划破了,衣服也挂烂了,膝盖已经僵硬,背着两个大包,搀扶着下山,也不知摔了多少次跤,踉踉跄跄不知走了多久(之后跟朋友说我徒步迷路了,这只是风淡云轻的描述,其中的艰难仅是一笔带过)。终于听到了远处有说话的声音了,“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缥缈又很真实的说话声对我们来说不亚于是仙乐。我们一路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声音越来越清晰了,我用嘶哑的声音喊“有人吗?”“队长!”,因为不敢喝水,怕喝完了到紧急的时候没水喝,所以喉咙干得快冒火了,竭尽全力喊出的声音只比平时说话的声音大一点点。喊了许久终于有回应了,我们听到有人说“是你们吗?”,接着就看到了我们副领队“老鬼”和另外一个队友。那时我禁不住热泪盈眶,用颤抖的声音回答说“是我们”。“老鬼”接过了我们的背包,我问“其他人呢?”“老鬼”说在前面,他们俩是来找我们的。我们接着走一小段路就看到大部队,我们会合了。但是我们还有三人走散了,不过我们的领队在那我们倒不怎么担心。对讲机和手机终于打通了,和他们联系上了,他们三人走的是另外一条路,他们已经快下到山底了。知道他们的情况后,我们也继续往山下撤。又走了很长很长一段下山的路,虽然还是很艰难,但因为与大部队会师了,心里踏实了,不怕迷路,步伐坚定,所以速度快了很多。脚已麻木,膝盖更痛了,完全是意志裹着身体在走,不知又走了多久我们终于抵达了山脚,看到熙攘的人群,听到了喧闹的声音感觉恍如隔世,第一感觉就是“真好!”。
后记:这一徒步总共走了14公里多,高度是170层高。我后来才知道我们这一队里牛人很多,18个成员,有12个驴友,一个是参加很多次马拉松比赛的女中豪杰,还有一个野战军部队转业的军人,剩下的就是我们四个业余人员。收队以后那些驴友们在大叫不过瘾,太休闲了。我则在一旁很无语,心里却是五味杂陈:看来什么事都是小马过河,人家的感受不一定是自己的感受,只有自己的体验后才知道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