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新的一天，和过去若干天一样的一天。

小正打着哈欠打了上班卡，对她来说，工作早已经成为不得不干的厌事。

她是个清洁工，在医院上班，工作累而无趣，看到收入能糊口的份上，一天天干下来，竟也有三年了。

医院是个三甲大医院，当地唯一的三甲医院，所以病人很多，每天熙熙攘攘，清洁工作量自然变大，除了小正，还有另外的清洁工，他们的年纪都比她大，也早已安于命运的安排。

小正不甘，她不想把人生浪费在整天做这种机械的事务上，但她的资质似乎也难以找到更好的工作。

小正在运送垃圾箱至二楼的长廊时，边走边通过长廊窗户瞟了瞟外面，今天有点不同，太阳很红，就像孩子画中的红太阳，但秋季的上午10点，本不该出现这样的红。

小正不会考虑这红太阳的成因，她对天体物理学毫无兴趣，但她本能感到不安。她快速推垃圾箱进电梯下楼，清空掉，然后跑回医院，去一楼病房找常晴。

常晴是个护工，和小正最聊得来。

常晴正在水房喝茶偷懒，看到小正慌慌张张指着窗外太阳，就笑起来。

“怕什么，天还能塌了不成，天塌了也还有个子高的顶着。”

她的话音未落，天空雪亮，她们俩的眼睛都被晃到睁不开了。

常晴二话没说，拉着小正就跑。

“怎么……”小正一句话没说完，就决定跟着常晴跑。

她俩对医院很熟悉，一楼病房穿过一条走廊就是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口，地下两层放了这医院最昂贵的核磁共振等设备，那里也是整个医院最坚固的地方。

人们已经开始骚乱，但大部分人还没反应过来，只顾站在原地惊呼。

她俩跑进楼梯间已经可以睁开眼睛了，外面的雪亮进不了墙壁。

等她们跑到地下二层，开始感到剧烈地震，身边东西都在跳，上面轰隆隆作响，有人惨叫着跑下来，喊道：“塌了，塌了，楼塌了。”

一片漆黑，断电了。

两个女人抱在一起，除此之外，她们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水越来越多，快速淹没了她们的腿脚。她们摸索着爬上旁边的桌子，那也没有用，水很快淹上来。

两个女人没有松手，小正在各种巨大噪音中嘶吼：“这是梦！梦！”

她听到一个巨大声音在耳边说：“不，这是现实。过去才是梦。”

是什么？

小正不知道，她第一次感到声音就像物体，巨大而磅礴。

小正能感觉到常晴的激烈心跳。

她们俩紧紧抱在一起，水已经到了腰部，她们的身体已经飘起来，脚很难稳在桌子上。

那个能发出那么巨大的声音的生物，也许能救她们。

小正感到有什么大东西在自己头顶掠过，她抬头大喊：“我们要活下去！帮帮我们！救命！”

“那你们要同意一个条件。”那巨大的声音说，“每天跳舞三次，每次三十分钟不能停，就能救你们的命。”

“同意！”小正和常晴同时喊，她们已经来不及思考对方说的意思了。

下一秒，水就漫过了她们的嘴巴，接着淹没了她们的头顶。

奇怪的是，预料中的窒息感没有来到，她们在水中，居然能呼吸。

水开始流动，漩涡拉得两人身不由己，即使如此，她们的手也没松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们被快速推举向上，逆流而上，露出水面。

两个女人四望，出水面的不止她们俩，还有零零落落的一些人，站在一片巨大的像是木板的平面上，此外全是水。

漫天漫地的水，浑浊得看不清水面下有什么，总之整个世界仿佛都在水下。

太阳还是那个太阳，只不过显得昏暗，天不是蓝色的，是一种阴郁的青白色。

人们靠近交流，一共12个人，有男女老少，之前他们做各种行业，居住在不同地区，相同的是，他们每个人都同意了每天跳舞三次。

过去的世界观全打碎了，物理规律也不可信，于是鬼神论被提起，有人说那巨大的声音是属于河神的，真实的世界都是过去的童话世界。

有七八个人手拉手开始跳舞，要连续跳半小时太累了，有人坚持不下去，停下来退到一边，嘟囔说，“河神也没啥了不起，小神而已，不跳又能怎么样？”

最终证明并没有人真想冒险背约，就算是救命稻草也得抓住。

花了些时间，大家都跳够了三组舞蹈，每组半小时，当最后一个人完成时，大家惊呼起来，因为水突然消失了，周围都是陆地，并不是泥泞的水地，就是普通的土地。

这个世界居然真是个童话世界。

只不过那些鬼怪仿佛都是隐身的。

呆在陆地上好舒服啊，即使是除了野草一无所有的陆地，大家热泪盈眶。

他们开始分头探索，很快发现，没人能走出方圆两百米的距离，就仿佛那水上平面板的面积框定了他们，走到边缘的人会发现一脚踩下是空的，眼睛能看到的陆地，手和脚接触的却是虚空。

疲倦的夜里，大家都睡去了。

小正和常晴睡得很熟，再睁开眼睛，太阳已经升起，她们又站在那坚硬的板平面上，而平面周围又全是水，正仿佛昨天一样。

“每天要完成跳舞作业。”有人叹息着说。

从此后日复一日，每天都是跳舞后才获得一片陆地，幸好有这土地，大家盖了房子，收集了可以食用的植物集中种植。

早上还是在水中间的平面上醒来，但是在自己盖的房子里。

慢慢的，舞蹈成为了一种欢愉的庆祝，庆祝即将得到土地建立家园。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