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的年轮转到了岁末。几天前,给儿子送去新年祝福后未见他只字回音。今晨醒的早,天马行空地冥想了会,自然想起远方的儿子,再也无法入睡,索性披衣起床。
拉开窗帘,外面已然银白一片,而雪还在纷纷扬扬地飘着。
走进院子一看,原本青嫩油亮的两小畦“大头青”被积雪覆盖得只剩下斑驳的几点绿;门西首那棵茶梅树的枝叶上零落着的些许白色,却未曾遮住千百朵待放的花苞,近处看,个个饱满圆润,我想,不消几日,她们就要竞相开放了。
只是东南边的海棠树,枝叶早已落尽,零星挂着的花苞,干瘦细小,想必一个月后的垂丝花儿要大打折扣了。
好在东边的一排南天竹仍葱郁着,累累果实红得似火,在茫茫的一片白里,成了最亮丽的一道风景。
都说瑞雪兆丰年,原本是指腊月的雪预示着来年农作物的丰收,但我更希望这时节的落雪对我们每一个人是种祥瑞,尤其是我们身边的亲人,爱人。
落雪的天气里,最好是支上一堆木柴,点燃,再架上一铜炉,炉中有老酒,三两好友围炉彻谈斗酒,抑或与挚爱之人款款细语,任它天老地荒,由它前世今生!遗憾的是我喧嚣躁动的心灵早已暗生幽苔,原本厚道宽容的良知渐行渐远,剩下的只是满身的势利和所谓的成熟世故,那些曾经的知己,昔日的友人都已离我而去了。
惶惑中,就想,这或许不独是我一人的际遇,也不只是我一人的现行吧,世上那些原本高洁纯澈的心灵,在如今这样的社会环境里,有多少没被污蚀毒害呢?
酒意诗情谁与共,空对腊月雪飞时。
也罢,虽无知己好友相伴,我毕竟还有个善良仁厚的儿子。于是我上QQ给儿子写道:
儿子,一切好吗?昨夜,常州迎来了2018年的第一场雪。之前有很多次的雪都是立春后才下的,今年在“二九”天就下了,看来今年一定是个好年份,尤其对于你而言。因为今年是狗年,恰好也是你的本命年!所以老爸更要把满满的祝福送给你:愿你新年平安健康,心想事成!
不知巴黎天气如何?你自己腰椎、肠胃等不太好,注意保暖。一切顺利!
巴黎此时大约在深夜时分,所以儿子很快就回信了:
看到朋友圈很多朋友发了下雪的照片,我们南方对于下雪还是挺“稀罕”的。巴黎天气不好,阴晴不定,大家怨声载道。我今日喊了货车搬家,现在基本收拾停当,马上上床睡觉了。你们也要注意保暖,避免着凉!雪天路滑,老爸开车更要小心谨慎!最后祝一切顺利!
我立即回道:谢谢儿子的关心。搬家是大事,老爸深有体会,尽管你那是小家,想必烦累的,赶快休息,近阶段好好休整下!
跟儿子交流完,我吃了早餐,下到地下室开车,怀揣着儿子温暖的叮咛,不一会便行驶在银白色的世界里……
······
世界太大,伟人太多,名胜古迹又不胜枚举,显然无法一一行走领略膜拜,只能借助于书本来扩展知识陶冶情操感悟伟大。
三日前,我托儿子在网上购买的部分书籍,没想到今天下午就到了。感叹物流业快速便捷的同时,也同样要为儿子的办事效率点赞。
拿到书,迫不及待拆开包装,一股熟悉的书香顿时弥漫四周,再定睛一瞧,仰慕已久却未曾亲近的几位大师的名字,跃然封面。
我虽无从得知他们真正的面容,但此时的名字竟一个个幻化成了清晰的图像,或端坐在阿卡台米附近的讲堂,或漫步于奥林匹斯山脚下的街头,恍惚中仿佛能聆听到他们的言谈和歌吟,以及随风飘飘的衣袂之声。
爱琴海的潮水日复一日地抚慰着这片美丽的大地,蔚蓝色的天穹遨游着分管世间人事的众神。
朝霞中,荷马扶着拐杖颤巍巍地走来了,背囊里藏着他的《伊利亚特》和《奥德赛》;剑戟斧矛的一次次生死较量中,埃斯库罗斯正亲历着普罗米修斯式的悲壮崇高;大风中,希罗多德赳赳地跨步而行,手中紧攥着那本《历史》;法庭上,苏格拉底神色凛然地站在五百法官面前,悲壮申辩,慷慨陈词:
死不外乎两种情形:或者一个人化为乌有,任何感觉都没有了;或者像有些人说的,死是一种转变,是灵魂从这个地方转到另一个地方的过程。假如死后一无所觉,好像睡着一样,连梦都没有,那么死真是一件妙事;因为在我看来,倘若有人在许多夜中举出一夜,睡得那么深沉,连梦都没有的一夜,再想到一生中的日日夜夜之间,有过哪一天哪一夜比这个无梦之夜更甜蜜更美好的,那他一定容易得出结论。如果死是这样的,我认为死上算得很,因为死后全部时间只等于一夜功夫……
为了祭奠老师和宣扬乌托邦精神,健硕雄壮的柏拉图从智者中脱颖而出,率先在雅典娜神庙附近开办书院,宣讲布道;坐在下面的学生亚里斯多德似乎心不在焉,歪头托腮,正思考着某个数学难题。
这不,多年以后,他的那句“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的名言不仅回荡在希腊的山川大地,也经过历史千年积淀发酵,度过重洋关山,余音飘荡到了远方和今天。
一同裹挟而来的,仿佛还有地中海咸湿温暖的水汽,奥林匹斯山头热烈浩荡的山风,它们不断滋润我的心胸,震撼我的灵魂……这样地耽想梦游了片刻,思绪才慢慢平复。
得跟儿子说句谢谢的。谁知谢字没说,倒又胡乱发了一通感慨,甚至有些不着边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