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综合小说后部分取经路上的降魔伏怪,读者不禁要问,孙悟空为什么能闹翻天宫?
孙悟空闹能够翻天宫,似乎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孙悟空的能量足够大,一是天庭的力量太弱小。
如果只是独立的看小说的四五六七节,孙悟空的能量似乎足够大。
我们且看天庭的两次“捉猴记”。
第一次是在孙悟空“因嫌官小了,反下天空”自封齐天大圣后,玉帝如何部署?封托塔天王李靖为降魔大元帅,哪吒三太子为三坛海会大神,着巨灵神为先锋,鱼肚将掠后,药叉将催兵,点起三军。阵容可谓庞大,但是战况如何呢?巨灵神“被猴王劈头一棒”,“斧柄打做两截”,“急败阵逃生”;哪吒三太子也只是与孙悟空斗了三十个回合,最后也是“被他着了一下”,“负痛逃走”,“败阵而回”。第一次“捉猴”以失败告终。
第二次是在孙悟空乱了蟠桃大会,逃回花果山之后,玉帝又是如何安排呢?“即差四大天王,协同李天王并哪吒太子,点二十八宿、九曜星官、十二元辰、五方揭谛、四值功曹、东西星斗、南北二神、五岳四渎、普天星相,共十万天兵,布一十八架天罗地网下界。”相比第一次而言,此次规模大了不知多少倍,用倾巢而出也毫不为过。再看看这次的战况:第一回合,九曜星官出战,“把那九曜星战得筋疲力软,一个个倒拖器械,败阵而走”;第二回合,四大天王与二十八宿出战,孙悟空以一敌六,“打退了哪吒太子,战败了五个天王”;第三回合,二太子木叉惠岸出战,战经五六十回合,“惠岸臂膊酸麻,不能迎敌,虚幌一幌,败阵而走”;第四回合,二郎神与梅山六兄弟出战,“大战三百余合,不知胜负”,后来有了斗变化,有了众神的围困,才“已把那大圣围困,只是未得擒拿”,只因了太上老君金钢琢一击,哮天犬一咬,七圣一按,孙悟空才被擒,然而故事并未结束,还不能说孙悟空失败,你看虽是抓住了孙悟空,却是奈何不了他,“刀砍斧剁,枪刺剑刳,莫想伤及其身”,“放火煨烧,亦不能烧着”,“以雷屑钉打,越发不能伤损一毫”;第五回合,太上老君出战,在无法杀死孙悟空的情况下,太上老君提出了用八卦炉焚烧的办法,结果不但没能伤及悟空的性命,相反炼就了孙悟空的“火眼金睛”。孙悟空出炉之后,“不分上下,使铁棒东打西敌,更无一神可挡”,以一敌王灵官与三十六员雷将,“众神把大圣攒在一处,却不能近身,乱嚷乱斗”。第六回合,如来佛出战,如来佛轻松把孙悟空压在五行山下。
通观两次“捉猴记”,看得出玉帝是下了血本的,几乎是毫无保留地动用了天庭的所有力量。
那么天庭的力量是否太弱小呢?
小说似乎没写,聪明的读者会从《西游记》后来的章节读出来。后来,孙悟空保护唐僧取经,遇到了很多的妖魔鬼怪,有很多就来自天庭:如黄袍怪,是二十八宿里的奎星奎木狼;金角大王、银角大王,是太上老君看炉的童子;鼍龙,是西海龙王敖顺的外甥;兕怪,是太上老君的坐骑青牛;白鹿怪,是南极寿星的座骑;金鼻白毛老鼠精,是托塔天王的干女儿;九灵元圣,是太乙真人的坐骑九头狮子;玉兔精,是广寒宫中捣药的玉兔……看看哪个妖怪不让孙悟空吃力费神呢?这些妖怪都凭着法器而让孙悟空无可奈何。最终,都是在天庭高人的帮助之下才取得胜利的。
由此可见,天庭的力量是足够强的,孙悟空的能量在强大的天庭面前是非常小的。那么,孙悟空究竟为什么能够闹翻天空呢?
这个问题很有意思!
一定是天庭的管理有问题,让各路神仙不愿有所作为。
管理上有什么问题呢,小说没有明说。但我们梳理一下全篇,也能弄出个端倪来。
第一,仙界缺乏新陈代谢,队伍严重老化。整篇小说,由“妖”而仙只有孙悟空一个,并且孙悟空名列仙篆,并不是通过修功积德获得,而是“杀人放火受招安”,造反成仙。如此不懂得吐故纳新,死守既得利益,生怕利益被人均沾,团队没有新鲜血液注入,如何不暮气沉沉?
第二,仙界奖惩失公,人心异常慵懒。
先说奖励,玉帝真是太小家子气了,没有发展新仙便是一例。还有,大闹天宫中说到两次奖励:一是四大天王捉得虎豹狮象狼虫狐狢的,只轻描淡写提了个“赏劳得功之将”;二是二郎捉拿孙悟空之后,如此伟功,赏赐“金花百朵,御酒百瓶,还丹百粒,异宝明珠,锦绣等件”,奖品虽多,但都是华而不实,没能身登天庭,仍是放回灌江口。如此“论功行赏”,也难怪诸神不会急天庭之难了。即便是出工也是不出力。你看,一个黄袍怪,他只是二十八星宿的一员,已让孙悟空无能为力。而在天庭的战斗中,孙悟空斗的可是二十八宿、九曜星官、十二元辰、五方揭谛、四值功曹、东西星斗、南北二神、五岳四渎、普天星相及十万神兵!
再说惩罚,玉帝相当的任性,全无公允可言。猪八戒故意调戏嫦娥,被逐出天界,错投猪胎,然而却也风流快活,逍遥自在。沙和尚失手打破琉璃盏,触犯天条,被贬出天界,日受穿心之痛。再看看那些个神仙“管教不严”,纵容下属或宠物为非作歹,作恶人间,有哪个受到了处罚?
有人说,管理就是两个字,奖和罚。如果奖能奖得人人努力向上,罚能罚得人人努力向上,这便是最为高效的管理。但是,如果奖也是怨声载道,罚也是怨声载道,那么这就是最为失败的管理。玉帝管理可谓是最糟糕的管理的了。
由此看来,相对天庭而言,尽管孙悟空的能量不是足够大,但是能够闹翻天宫,也是理所当然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