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居所忧
父亲大半生都为住房所困扰。上世纪五十年代末,父亲卫校毕业后分配到鞍山一家医院,六二年他与母亲结婚,单位给他分了住房,不幸地是,城市户口冻结,母亲户口迁不过去,无奈之下,便把工作调到了辽阳;可是,单位无房可分,只能租房,然而母亲工作在灯塔县下面的小镇,进不了城,两地分居又不是长久之计,于是父亲又把工作调回了县医院,单位分给父亲一套两间的平房,年近不惑之年,父亲才有了相对稳定的住所。
住房很简陋,没有自来水、煤气等设施。家里备有水缸和水桶,父亲通常要到很远的地方去担水,灌满水缸要小半天时间;取暖做饭要烧炉子,生炉子要有煤泥,每年都要买两吨煤,拉煤车只能把煤拉到胡同口,煤卸下后,父亲挑起土篮一担一担地往家运,通常累的浑身是汗;光有煤还不成,和煤泥需要黄土,好在家不远处便有黄土山,于是父亲又去挑黄土堆在门口,每天要将煤和黄土加水和成煤泥,还要扒炉灰,这都是很费力的活,父亲对此似乎习惯了,从不抱怨。
父亲在简陋的平房里住了三十五年,直到七十岁年才搬到城里,住进了楼房,从大城市到小城镇再搬入城市,父亲的人生轨迹象一个圆圈,命运似乎跟他开了一个玩笑,尽管省去了很多体力劳动的父亲对无所事事的城市生活有些不习惯,不过他还是对城市的便捷表示认可。
他进城那年,我也在省城买了一套三室一厅的楼房,室内宽敞明亮,父亲看过后很感慨地说道:“老二,你真是赶上好时候了,在省城能住上这么大的房子,要在以前想都别想,要好好珍惜呀!”
虽然因为住房问题颠沛流离半生的父亲从未抱怨,但他内心深处还是充满了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住有所居,居有所安,居有所乐,“长安米贵,居大不易”的时代早已成了历史,小时候奢望的“楼上楼下,电灯电话”共产主义社会已梦幻成真,真的应该感谢这美好的新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