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觉得我跟小星星是有一些共通之处的,比如她喜欢吃甜的东西,而我也刚好喜欢这种味觉。
我,是没有感官的,所以在很多时候,我只能从小星星的描述中,抽丝拔茧,感觉出来点什么,拿甜的东西举个例子,小星星以前跟我讲过,她说:“吃甜的东西会令心情变好的,搬家的时候,我就有点难过,妈妈塞给我一颗糖,一把把我抱在了怀里,我在她的怀里把糖纸慢慢剥开,塞进嘴里,感觉真的好幸福啊!”
我猜,那种幸福,大概与我看见小星星时的那种心情是不谋而合的,我私心把甜甜的强加在小星星身上,于是那天以后,我突然喜欢上了甜这种味觉,我的周围有一株苹果树,她很懒,每天都要晒会儿太阳,还要喝足够的水,我不喜欢她,因为每当她要结果子的时候,都会开满一身奇怪的花,像身上长满了水泡,然后水泡被挤破,满树的花都落在了我的身上,脏脏的,过段时间果子熟了,一个个啪嗒啪嗒落在地上,引得满地都是苍蝇,我以前问过那株苹果树:“为什么你的果子非要往地上落呢?”
“因为地心引力呗!你可真笨!几百年前人类就搞明白了呢!”
“那为什么你的果子引得哪里都是苍蝇呢?”
苹果树的脸红了,她气急了:“你!你是在说我的果子是臭的吗!我告诉你!我的果子是最甜的!人类最喜欢吃的!”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为了逃离那群讨人厌的苍蝇,每到苹果树的花期,我都会搬到路的那头。
而那一天,我想起了苹果是甜的,回到了路的那头,
苹果树有些得意:“你不是不回来了吗?”
我低下头,不知道说些什么,那时候苹果树挂满了一身苹果,就像患上了某种让全身起痘痘得病,
“苹果是不是很甜?”
“那当然了~苹果是最甜的了!你闻,我的苹果可还是有香味的呢!”
“对不起,我,我闻不到,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甜是什么味道的呢?”
“甜啊?……嗯,让我想想,甜就是很美好,会让人心情变好的一种味道。”
很美好吗?是我的小星星吗?从那以后我更坚定了,甜就是用来描述小星星的,专为小星星所存在的一种褒义词。
然而有时候,我又感觉自己离她很远,那种感觉是在我们初次相遇的时候就有了,
彼时我还年少,虽然谈不上轻狂,却多少带着点戾气,那时候是我最失落的时候,工人们几乎放弃了我,而身边一条条庄康大道直通南北,更显讽刺。
在我最失落的那段时期,小星星出现在了我的生活里,
我们的初次相遇是在一个阴雨阵阵的下午,她乘坐着一辆黑色的汽车,透过车窗,她小小的身体像被团进了饺子皮里,裹得严严乎乎的,她被一个女人抱在怀里,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女人或许是她的妈妈,
她透过车窗,一点点观察这周围,我看着她,一句话不敢说,直到她笑着说:“好长的一条路啊!好漂亮啊!”
……
时间被冻结成为冰块,而这句话破冰而来,顿时,春回大地,我的心许久没有这么湿润。
那天晚上,她和家人出来散步,雨停了,天气还是有点冷,她穿了一件外套,在我的周围一蹦一跳,我记得她说:“我们的家好可爱啊!这里好棒!”
身后的男人低下了头,走了很久才说:“过了这段时间,会好起来的,”
男人匆匆接了个电话,神色凝重,很快便和女人匆匆离开了,小星星坐在地上,笑着说:“我终于可以坐在地上了呢!他们可算是走了”
……
我躲在角落里仔细观察她,直到她故作神秘:“喂!我看到你了哦!”
我吓得逃了出来,她是第一个看见我的人。
“你是一个人吗?”
呃,
“我听不见你说话啊!”
是吗?
“我真的听不见你说话!那没关系以后你听我说话好了”
“今天我去新的学校报道了,妈妈告诉我,我要说,同学们好,我是新来的同学,是从十一中小学部转过来的,请多指教。妈妈说一定要记得说十一中小学部,可是我站在讲台上,看着台下那么同学抬着头看着我,很害怕,于是自我介绍什么都忘记了,只记得十一中小学部,只好弱弱的出了一声,十一中小学部,然后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是后来邻桌的男生对我说,你好有趣啊!”
我静静地听着她讲,
直到看的她脸红,讲不下去,只好走到我面前,
“我叫你幸福大道好不好?”
……
幸福大道?一条修了半年,扬言要跨省直通南北的却因为各种原因几乎要被放弃的黄土泥路吗?
我们就这样相遇了,像一条孤独的狗碰见一个美丽的灵魂一样。
后来很长时间里,我每天要做的,就是睡觉和等她放学,等她来陪我,等她跟我讲一大堆有趣的,外面的世界,
那天晚上,空气中还有来源于早上寒雨渗透的凉风,
天空的一角里,一颗小小的星星坠在哪里,用微亮的光芒为她照亮了回家的路,
我在心里说
小星星,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