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纲走后,我便立即开始给赵谨俞进行了疗伤,
营外士兵陆陆续续的走了,周围忽然变得很安静,我隐约猜到了他想做什么,却不知为何他要独留在此。
“赵大哥,你不走么?”
他答得不慌不忙:“既已委身做了诱饵,总归要发挥些诱饵的价值。”
他转过头来望我,抬手轻抚我耳边一捋发:“阿持,你怕么?若是害怕,你且随徐副将他们去避一避。”
我摇头:“不怕,我要和你在一起。”
他嘴角轻勾,眼眸里荡着一抹温润的光,十分的暖。
我没有告诉他,面对这些凡人我从未有过惧,说白了,他们能奈一只妖如何?我怕的是刀剑无眼,别人会伤到了他,也怕他过于动气牵扯了毒发。我还没有办法在几个时辰之内就将他治好,这才是使我最为忧心的事。
天光将逝,周遭渐渐只剩下阵阵虫鸣鸟语,又过了一段时间,忽然冒出几声极其不协调悉索之声。
赵谨俞眸光一闪,立即以内劲灭了营子内几盏烛灯,朝我使了个噤声的眼神,随即伸手将我揽了过去。
营外似乎是一支斥候小队,约莫有八九人的样子,因着营帐不算隔音,故而我们可轻易听到他们谈话的声音。
“这兵营怎么这么安静?连个鬼影都看不到!”
“也许,也许他们都睡着了?”
“你傻啊,你见过哪支军队睡觉不派人值守的?”
“嘿嘿,说的也是,此中或许有蹊跷,要不咱们先撤了?回去禀报城主再说?”
“先不忙,张大人说了,敌军一心相信他会劝降城主,所以才放他走,说不定这帮蠢材是放松了警惕,正闷头大睡等着咱们跪地求饶呢!”
一阵哄笑,接着是几句轻蔑不堪入耳的骂语,我眉头一皱,一时捺不住想冲出去,赵谨俞稍一用力按住了我,在暗色中静默地摇了摇头。
“走!挨个帐子找找,张大人说了,那赵谨俞已负了剧毒,活不长久了,若是叫哥几个捡个便宜,轻松取了他的项上人头,那赏金可是这辈子都享不尽了!”
“哈哈哈,就是就是,后面的跟上了,咱们可得抢在那几个孙崽子面前找到他!快走快走。”
在几声七零八落的脚步声后,周遭又复归了静谧。
确定他们走远了,我们立即出了帐营,赵谨俞从身上拿出特质的竹筒,将火线一扯,上空立时绽了一朵灰色的烟花。
烟花不算太大,然而足以使待命的徐纲看见,也足以,让那队离开的斥候小队去而复返。
“什么人在那里报信?快快报上姓名!”说话的是一名长着歪嘴的士兵,在敌人的地盘上他还能如此嚣张,真叫人不解是什么使他这样自信。
赵谨俞淡然一笑,一字字道:“唐将,赵谨俞。”
“什么!你就是赵谨俞?”那歪嘴士兵一惊,随即露出一副猎人看到猎物的异常欣喜的表情,“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老子找了你这么久,没想到你倒送上门来了!”
说完,他提着刀便想冲上来,然而才走到一半,却又战战兢兢退了回去,在原地犹豫不决。
我正疑惑他这是何意,忽见他背过头去,扯开嗓子大喊:“快来人呀!赵谨俞在这!就他一个人!想拿赏的人赶紧来!”
我登时就笑出声来,原来是个胆小鼠辈,适才不是才还叫嚣得很,想到自己也许不是赵谨俞的对手,立马就怂得要召集帮手了。
听到声响的几队人马立即围了过来,然而大约是赵谨俞名声在外,故而他们纵然聚集了数十人,仍不敢上前杀伐,只离得不远不近,意欲将我们困起来。
过了一会,终有人耐不住赏金的诱惑,开始跃跃欲试。一名稍有胆识的士兵走到了首头,扬声道:“传闻赵将军是以一敌百的战神,凡有战者,攻无不克,今日我等有幸,都想亲眼看看传言是否属实,不知赵将军,可肯赏脸?”
赵谨俞负手而立,面上挂一抹自信的笑,然而言语说得却不卑不亢:“承蒙诸位谬赞,谨俞却之不恭。”
有人看不惯他这幅姿态,啐了一口:“都什么境地了还在这里惺惺作态,什么战神,依我看来不过一个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儿罢了!你们看,他连打仗身边都带个女人,莫不是行军路途中还要与女子寻欢作乐?自顾风流?哈哈哈。”
周围又是爆发一阵哄笑声,然而这次却惹得赵谨俞的神情徒然一冷,眸子中漆黑无光:“阁下只逞口舌之快,却缩在后边不敢现身,依谨俞看来,连一名女子都且不如。”
“你说什么!”先前那名士兵遭了侮辱,一时气急便走了出来,然而走了几步都没人随他,他怯怯的停下步子,咬牙向后道:“你们都站着干什么!任他有通天的本事,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打不过他一个?何况他还带着个累赘,相斗必会分神,大家一起上,等拿了赏金一起分!”
经他这番说辞,众人皆点头同意,抄起手中家伙便往我们冲了过来,赵谨俞暗暗道了一句:“阿持,小心了!”说完便向前迎了上去。
我没有多言,只抽出伞剑默然相随。
他们想的是以多欺少的战术,然而人人心中都怀着一点惧怕,于是不敢对赵谨俞下狠手,生怕危及自身,实在是一群贪生怕死之徒,叫赵谨俞对付起来轻松得很。
过了不久,他们发现在赵谨俞身上讨不到便宜,于是把主意打到了我身上,大多不再与赵谨俞恋战,转而凶牙利齿般向我扑来。
我勾一抹冷笑,如此正好!我还正担心他们这么多人对付赵谨俞一个,会累及他伤口复发,如今我这边分担了敌人的注意,倒叫我大松了一口气。他们以为我是女子,就应弱质无能,只会啼哭胆怯么?那他们就想错了!早在那年我于方府中被一干家丁狼狈围打,已深知了不会外功功法的劣势,故而在方梓靖转世的那些年,我正正经经去南海仙岛跟着师父修习了好久,如今我的武功虽然不敢说是天下无敌,然而对付凡间这些个虾兵蟹将,早已不在话下。
剑刃锋利,带着血色流光飞舞,一招一式毫不拖沓,我身为女子,体力不及男子,故而只能走速战速决的道路,这是早年师父曾循循教导我的话,我从不敢忘,今日也是如此。
速速解决了几个障碍之后,我瞄眼一扫,便看到了适才对我出言不逊的那名士兵,眼角一眯,提剑绕过人群,一剑刺中他的右臂。
他右手既废,武器自然重重掉落在地,他吃痛地向后退去,我却不给他这个机会,接连刺中他的左腿,他站立不稳,整个身子仰了过去。
我提剑指上他的咽喉,冷冷道一句:“想来你的人生还没有教会你,在这世上,女子向来不可小觑。”
他惊恐的瞪大了眼睛,这幅表情一直伴随着他的头颅远远滚去。
这场小规模的争斗没有持续多久,随着他们倒下的人越来越多,剩下的人心中惊惧必然也是越来越重,他们开始不约而同地慢慢向后退去。赵谨俞也不追,几分钟后,索性站立在原地,不再有所动作,沉稳地笑着道:“你们不是我的对手,再给你们一个机会,我放你们走,去叫你们城主来和我一战。”
余下的人左右相看一番,也许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畏惧的神色,于是当机立断,留一条命最是重要,急急转身向后逃去。
看着他们适才一副嚣张跋扈的模样,现在却统统成了屁滚尿流的逃兵,实在叫人心情大爽。我正自顾自在得意,忽然适才还一直安然无恙的赵谨俞剧烈咳嗽起来,我忙跑去了他身边,轻轻拍背替他顺着气。
“赵大哥,你感觉好些了吗?求求你听阿持一言,切不可再运气使用武功了,这样会牵扯五脏六腑,若是毒素入侵心脉,便是神仙也难救了。”我忧心地道,看着他这幅模样,我实在是疼痛不忍,我好想带他一走了之,去一个清静的地方好好治治他的伤,不再管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但我知道,这不可能,若是这样做了,他就是抛弃了他的兵,他一定会恨我一辈子,他自己也会愧疚不安一辈子。
过了好一会,他终于平息下来,他的面色好像比刚才更加惨白了,活脱脱像樽白玉人像。他朝我摆摆手:“不碍事,这点毒还算不得什么。我们还得撑上一会,再过片刻,徐纲便会带人过来了。”
我凝着眉,唯有点了点头,没有答话。
而我心中的担忧却越来越深,我们已经拖了这么久,按照常理,徐纲早就应该带人围攻他们了,可过了这么长时间,为什么连个动静都听不到?莫非徐纲没有会到赵谨俞的意?又或者临时出了什么事故?最坏的可能,是他一直对赵谨俞作为自己上司而心怀不满,难道他…
我不敢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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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章应该都明白男主计划什么了吧,再不明白?再不明白你等下章!( ∩'-'⊂ )哼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