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子上的沙壶噗噗的冒着热气,一股淡淡的草药苦味弥漫在院子里;
屋檐下的窗台上摆放着一个个盛着中药材的笸箩,或是竹制的或是柳编的;
靠着西墙搭建的药棚里传来药材在砂锅里翻炒的沙沙声,一缕缕青烟顺着药棚的烟囱飘向空中。
这是一个普通的夏日傍晚,落日西下收起了白天的炙气,墙外的胡同口也热闹起来。从地里收工回家的乡亲,推着车子沿街叫卖豆腐、凉粉的小商贩,放学回家追逐嬉戏的孩子,父亲也趁着凉快在药棚里炒制中药。
父亲就是个普通的农村老百姓,大半生的岁月里就是守在农村的老家里,忙时就到地里干干庄稼活,闲时炒制爷爷留下的中药。一处农家小院,一间偏棚,一座灶台,一口砂锅,一柄木铲,一纸药方,简简单单的农家家什和一方祖辈留下的中药,从祖辈到爷爷再到父亲历经百余年传承至今,家里人用这方农村里流传百年的“土中药”帮着四邻八乡无数患腰间盘突出或关节炎的乡亲摆脱折磨。
多年以来,无数个这样的傍晚,父亲用从小就跟爷爷学会的古法手艺炮制着一味味的中药材,每一味药材炮制的方法和火候早就熟稔于心。不管是用沙壶煮沸还是用砂锅烘炒,炮制的过程都是凭着几十年的经验用眼睛用鼻子用耳朵来把握着火候,这是那些现代化的机器无法替代的。
父亲这一辈可能就是这方中药传承的最后一个时代了,家中摆放着的沙壶、砂锅、石磨、戥子等一个个老物件也终将与这方中药一起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