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情歌》

我记得初恋是2007年4月20日,1994年是我第一次剪短发的年份,所以,我的纹身1994.04.20,所有人都以为她是个生日,其实她代表了两个日子。

我的初恋是我的同班同学,是一个长相平平的女孩子,矮矮小小的,传说中她在老家是个大姐大,但我确实没有发现她有多大的脾气,因为到现在为止她都没有对我发过脾气。

她是住校生,我是走读生,我们周末也只是偶尔见面,她寄宿的姑妈家还好就在隔壁栋,可她的话真的很多很多,她有讲不完的话,上课在讲,下课在讲,回家了会一直跟我打电话讲,室友睡觉的时候就发短信跟我讲,我记不得她讲了什么,但我记得我总是想甩掉她一个人静一静。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喜欢我的,我只知道我打了篮球她一定会给我矿泉水,因为那时候我没钱吃饭,每天就考喝水填饱肚子,她对我很好,给我买吃的,第一次给她过生,她在书店买了nana(世界上另一个我)写真集给我 ,我只是讲了我很喜欢中岛美嘉,她笑着说,过生还要送礼物给我。但好像我喜欢的,她也会喜欢。

我没钱给他买东西,我只有在运动会拿奖金存起来,还有奖学金存起来,一起300多块钱,我带着她去美德斯邦威给她买了一套衣服,那可能是我第一次把挣的钱给别人用了。

她唱歌很好听,她哄我睡觉的时候,就会在我耳边一直唱《你听得到》一遍一遍的唱到我睡着。

她唱歌不快乐,她的歌都是撕心裂肺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唱《刺鸟》的时候,把我傻傻的愣住了,暑假在重庆的一个录音棚酒吧,我教钢琴的大姐,我教音乐的姐,我开心果表姐都一一唱完之后,她进去唱这首歌,第一句就炸了,整个酒吧一下子就安静了,那是我第一次听别人唱歌激动的手在发抖,心跳加速,我承认我就是被她唱歌抓住了。

她是个双子座,她说她很浪,她玩得开,喝酒厉害,她想当乐队主唱。

她还很铁公鸡,她却在我手机丢了之后,送我了一部新手机。

艺考的那个寒假,我们躲在川大宿舍里,我们一起在川音培训,其他同学都太厉害,我上了第一天课后,我突然压力大到发烧了,所以,我选择了逃避,再也没有去上过一节,我每天躲在屋子里等她下课,就像一个孩子,每天她会带好吃的回来,家务也全部她包了,而我胆小的不愿意迈出去一部。

一个月房租到了,我们不想回家,开始各种逃离,她妈妈找了一个熟人的旅馆,一张1米的小床,我们每天挤在上面,她的手机每天放着《小情歌》,醒来望着窗外雾蒙蒙的天空,她小小的身躯就把我抱在怀里,给我她能给的所有安全感,我们游荡在这座城市,经常在朋友家里蹭两晚,还蹭了男生宿舍,艺考的知识一点都没有学到,我记得了成都的白果林,川大的饺子,川音的鸭脖,川师的串串。

要过年了,她回家了,我继续流浪在表姐家,我去上了两节声乐课,音乐老师其实表扬了我,我弹会了十级的钢琴曲,只不过在大年三十的晚上,我还是跟以前一样,一个在表姐家,给自己炒了一碗回锅肉炒饭,上楼梯的时候还不小打翻了,我急急忙忙捡起了半碗蛋炒饭,蹲在电视面前看春晚。

倒计时开始的时候,她的电话来了,她的声音在笑,“3.2.1.,新年快乐。”那是我听到过最真诚的快乐,我知道她想分享给我,而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语气回应她,因为在此之前我很久没有在春节的时候得到过祝福和快乐。

她给足我,我最需要的安全感和爱,只不过我不懂怎么回报这份爱,我不喜欢话多的她,就像我不喜欢我话多的妈一样,我的妈妈记忆的画面都是我在车站送她,她在车窗里面哭泣,在我去重庆见她的时候,她嘴里不停的抱怨和哭泣,她总是每个星期给姐姐打电话,但她却不跟我讲话,把我带到重庆丢给爷爷奶奶之后,又消失的妈妈,在我初中几个月吃不到一顿肉的时候,她却给姐姐每个月打着钱,我以为她不爱我,她说她爱我。

我和初恋的分手,是因为报考自愿的时候,她妈妈带着她提前报了学校,而我第二天在自愿上一顿乱填,成都,上海,哈尔滨,广西,海南,就像在填我自己想要旅游的地方一样随意又正式。这里买了一颗炸弹,让我安全感瞬间崩塌。

接着我的生日要来了,我就问了三次,你会来吗?她说妈妈不让我来,我挂了电话,过了几天后,我发短信跟她讲分手,我说我喜欢别人了。然后,我天天跟朋友去喝酒,每天3点回家,早上7点起来,去网吧,去运动场,天一黑我就去喝酒,酒量这么不好的我喝不醉了,脸红喝到脸白,120斤用了一个暑假瘦了15斤。

我记得 在白果林的小旅馆里,她拿着手机,一句一句的教我唱《小情歌》,我以为她在教我唱歌,现在我才发现她在给我讲誓言。

再后面见到她,她的手机铃声 换成了《Gotta HAve you》。

她爱吃辣,她喝酒很厉害,她后来在大学终于组了乐队,她让我给她写了一首歌词,她在我笔记本里留下了一句话,吉他手后来成为了她的男朋友,后来她男朋友跟初恋结婚了,她还是一个人。

十年后,我去到她家,那晚上还是很冷,她给我点了一堆好吃的,她把吉他送给了我,走得时候她怕我冻着,她在衣柜里翻找着适合我的衣服,她翻出了那件我给她买的毛衣,我拿起来穿上,笑着讲,十年了衣服还是那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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