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着小毛驴去看了爸爸,没有哭。
艳和妈妈都说前几日爸爸来找过她们,她们有些害怕,说爸爸应该是又有事交代了。我好失落,爸爸从来不来我的梦里,是我不够想念么?妈妈说“不是,因为他最喜欢你,所以不去打扰你。”
我把带着雨水的菊花放在爸爸的照片下面,说,老爸,没关系,来看我吧,来吧来吧……
在奶奶那边我也同样说,奶奶,来看我吧,来吧来把……
奶奶门前开了好多映山红,爸爸门前没有野花野草,只有冬至时我留下的半杯酒,不让烧香,我点了一支烟放在冰冷的石板上,然后静静看着烟袅袅散开。
小时候总是爸爸带着我去看奶奶,一路上说说笑笑,也从来不悲伤,我坐在他那辆永久牌脚踏车的前挡上,他双手环过我,握住车龙头,在身后吹口哨……脚踏车车轮带起泥水溅了他一裤脚。
嗯,又到了踩着一脚泥也能吹起口哨的春天了。
这是爸爸离开的第三个清明,我想起他的时候越来越少,但我知道我越来越像他了,他的偏执顽固,他的细腻脆弱,他的不苟同、不争取,还有他的孤独,都留在了我的骨子里。
我采了一束映山红的花骨朵插在小毛驴上,然后吹着口哨一路下山……妈妈不明白,成和艳也不明白,就如同爸爸留下的书只有我在读,爸爸念过的诗词只有我会抄写,这时候吹着口哨是一个仪式,我和爸爸之间的仪式,因为,是春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