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抬头在梳妆镜里看到了她,她是市调部门的,叫穆君卿。或许都谈不上部门,一共就三个人,市调组或许更加贴切,每个月会整合一下尼尔森的市调资料,然后发给各个部门。确切的说,资料是两个月前的,我怀疑有多少人会看,我每次也只是瞄一眼就过了,曾经几个同事私下里聊天时说,市调部可有可无,养着三个购物狂。购物狂有点夸张,但是每天的快递确实不少,天天看到他们进进出出,手里大大小小的包裹。不过,人长得很标致,声音也很好听,洗手间旁边是茶水室,偶遇到她一次,碰到了我,跟我说对不起的时候,我的骨头酥了一下。长发,高挑的身材,大大的眼睛,平常穿工服就能看出不俗的气质,今天周五,可以穿自己的衣服,一身休闲的卡其布风衣,针织毛衣,蕾丝衬衫,麻质的小短裙,一双黄色的圆头亮色小皮鞋很是可爱,就像果冻一样,随着她细长的小腿一步一动。她是我的菜,是我喜欢的类型,温柔可爱,端庄大方。当然,追她的人很多,不过我没追,没时间啊,天天加班赶稿,哪来时间,所以,你懂的。
话说从洗手间出来,我又有了那种感觉:手里的水杯就像一把沙漠之鹰,白色的,我亲切的叫他小白,七颗子弹装。当我走过楼梯过道步入办公区的时候,我总感觉整个楼层的空气都放慢了,我缓缓的拿起手里的小白,打开保险,然后就是使命召唤的背景音乐想起,画面切换。
坐着的同事都成为了我的敌人,我的小白在我的挥舞中一枪一个爆头,鲜血染红了整个楼层的地板。敌人的反击伴随着阵阵子弹打穿木板、水泥墙、电脑的爆炸声涌入耳中,子弹擦着我的脸就过去了。左肩中弹,貌似打穿了我的肩骨,我感觉我听到了它粉碎的声音,很清脆,很干脆。换第二个弹夹,背靠一张电脑桌,耳边是乱飞的子弹和飞舞的A4办公纸,飘落一张在我身边,那是同事昨天写的年节市场专案报告。血顺着我的左臂流到指尖,流到地板,渗进地板之间的裂缝里。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就拔出了手中的小白,我清晰的记得,我退伍已经两年三个月零八天。那把小白是在阿富汗的一次行动中,从战死的队长手里接过来的,队长用它救了我的命,也同时替我挡了最致命的一枪。起身,我一枪爆头了行政部的主管,他拿着把AK在空中乱扫,就像他平时拿着鸡毛当令箭一样嚣张、张牙舞爪,就在他突然打完最后一颗子弹,惊恐的发现我正好起身,手忙脚乱的换弹夹的时候,我果断的给了他一记爆头,偏左脑,我的习惯,小白的弹道偏右,每次在射击馆练枪,我都会习惯性的往左偏0.1公分。他那因惊恐而大睁的双眼想说明他是死不瞑目,血从他的颈部缓缓淌出,温度随着一层层晕开而降低。
操,我的左眼镜片被打碎的液晶显示器碎片划碎了,现在有点庆幸带了这副装斯文的该死的无度数眼睛了。记得面试的时候,财务部主管说我应该戴副金丝边的眼睛,那样会成熟稳重的多,说完就呵呵的笑了,露出被香烟染黄的一口层次不齐的牙。我没怎么理他,金丝边的眼镜?暴发户还是装斯文,或者西装笔挺的禽兽?倒是市场部的董姐,接过话茬,说她觉得戴副眼镜确实看着成熟些,跟对手谈判也能有点气场。我在想,我当年在阿富汗的街巷里冒着随时挂掉的危险将一个腿部中弹的队友拖进山猫直升机的时候,机翼下扬起的灰尘和塔利班武装人员的怪异的叫喊和空中乱飞的子弹更能让我明白什么叫气场。后来,我听了董姐的意见,今天有点庆幸。疼痛让我回过神,左臂痛的要命却又无法动弹。
第三个弹夹,子弹退膛重装。起身,右脚支撑,扣动扳机,小白的后坐力确实太强了。该死,那假惺惺的财务主管拿着把MP5躲在总经理的门口瑟瑟发抖,撺掇着手下的人冲上了。我看到了他伸在外边的脚,阿玛尼的褐色秋季新款,网上海外代购价23000,专卖店25899,每次路过我都只是看一眼。最后一颗子弹,他的脚瞬间炸开了一个口子。我听到了他的尖叫,疼吧,谁让你每次总是想方设法的克扣我们的奖金和项目预算,连孕妇迟到也不能通融一下。我奋力向前,一个侧滚,躲到复印机的身下,我离总经理的办公室只有十几米了。我的左边小腿绑着一把刀,英制SAS的60周年纪念款,是我退伍前,SAS的前高级参谋长詹姆斯李赠送的,这把刀的名字叫荣誉使命。一番激战,只剩下痛苦尖叫的财务部主管和他两个无能的手下,总经理慌张的在办公室不停的打着不可能接通的电话。他在求救,他知道,这是他欠我的。
身边有一包A4纸,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拔出刀,咬在口中,奋力甩出那包A4纸,瞬间漫天飞雪一般的白色纸片飞舞空中,财务部那两个蠢货不明状况,傻呆呆的愣在那。我一个箭步冲出,给了出纳一刀封吼,然后转身侧滑,双膝跪地,借着冲力滑行到审计的身前,一刀直插心脏。在古巴猪猡湾执行暗杀任务的时候,这招破门击杀是我最喜欢也最擅长的。起身,顶着审计的身体当盾牌,财务主管哭着朝我乱开枪,审计的身体被MP5零点35口径的子弹达成了马蜂窝。就在那一瞬间,我听到了撞针顶击空膛的声音,我知道,财务主管的死期到了。推开审计的身体,手里的刀淋着他的血,刀尖的血液由于重力迅速凝成血滴,然后滴落。看着死神拿着镰刀一般冷酷目无表情的我,财务主管的呼吸乱了,他的哮喘马上发作了,接着,他伸手进夹克拿吸管,但是哆嗦的手刚拿出来就掉了,滚落一旁。我静静的看着他,他的呼吸更加错乱,更加急促,一只手捂住胸口,双脚在使劲地揣着,瞪着,那个吸管离他只有不到5厘米,可就是,无法触及。很快,两分钟不到,财务主管哮喘病发,死了,眼睛依然看着前面很近很近却又很远很远的吸管。我转身,总经理,只剩下你了,你知道的,是你欠我的。
“啪”,我感觉到头部被猛烈的击中,我愤怒的回头。“你TM的站在总经理门口干嘛?!又犯病了是么?!这就是你丫写的校园创意策划是么?神、马、东、西啊,你算过整体费用了么?你把上半年的IMC考虑进去了么?你想把我搞破产是么?跟我进来!”额。。。瞬间时间回归,空间归位,我居然不知不觉走到了总经理的门口,一切都是我的幻想,我的校园策划案那,妹的。余光看到了就地满血“复活”的财务主管,那孙子正捂着嘴笑呢。市调的穆姑娘投来同情而充满鼓励的余光,或许,是我想多了。但是我知道,今天又得加班赶稿了。或者可以先把今天的晚饭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