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爷爷是一个心细勤奋的老人。每天早晨天还没亮,他一个人起床煮好一家人的饭和两头肉猪的潲食,便提着篮子去了菜园。没多久,就可以听到他“吃饭了!”的叫声。那时,往往才到早晨7点钟。
许是山里的生活不习惯,再加上夜里气温低,我一个人每晚要起夜好多次为孩子把尿。杨杨睡觉喜欢抓着我的乳房,只要我起身,他也会跟着一个筋斗爬了起来。所以,每天清早我都是穿着睡觉的衣服把他全身穿戴整齐才打理自己。这样的结果是,我从住进他家起,就一直在伤风感冒吃中药,整个一个药罐子。杨杨因为是吃我的奶水,也只好跟着我受罪,每天屙出来的大便几乎与树叶子的绿色汁液差不多,屁眼都是红红的,一碰就“嗷嗷”大哭,看着就让人心疼。
在婆家住了不到10天,我便萌发了回娘家的想法。婆婆不解,一再开导我:“你是我家的人了,不要老想着回去。”我说:“我是在湖北和你儿子结的婚,要是在湖南,才不会嫁到这地方来呢!”婆婆无奈,问我是不是心里有想法?我说:“在家里住时,早晨孩子醒来,我妈就跑过来给他穿衣服,我省了好多事,也不会感冒生病。”
没想到,第二天清早,孩子刚一叫唤,婆婆便提着裤腰带从她的房里冲过来,厨房里的公爹见了,立即喊:“老婆子啊,我的饭菜还没做好,你怎么就起来了,还睡一会吧!”那声音柔和腻人,像一团热气腾腾的糯米饭融进了嘴里。
那一刻,我知道了什么叫相濡以沫。
但我还是选择了在端午节后回家。清晨,暴雨如注,孩子的爷爷奶奶用一块塑料包着他,撑着伞把我们母子送回到了我父母身边。他们告诉我的父母说:“姣姣说那不是她的家,她要是在湖南,就不会嫁到我们家做媳妇。”
父亲瞪了我一眼,但什么也没说。母亲则笑眯眯看着我,嗔道:“这孩子,都做妈妈了,还不懂事!”我想,父母又何尝不想我抱着孩子住在家里,带给他们天伦之乐呢?!
可是,父母的家也终究不是我的家。被公公婆婆送回娘家不到一个星期,国宝又突然从湖北赶回来了。他告诉我,自己单位的职工与外单位的职工,发生纠纷打架斗殴伤了人,工程队撤回了铁山,再也不会去武汉上班了,你跟我回家去吧,我有时间照顾你们!他的突然来接,让我的心里充满了矛盾。本想着利用休产假,在家里住上半年,独自离开父母久了,心里总是无由地思念他们,如今能领着孩子好好地陪伴在他们身边,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可是,我陪着父母弟妹,又冷落了国宝,他一个人在家也是孤苦。犹豫之间,仍是父母劝我以家为重,以后有了时间再回家来住也不迟。心有不舍,却仍然在父母弟妹们留恋的目光中踏上了回家之路。
然而,国宝接回我们母子不到一个星期,又被单位通知去武汉上班,他无可奈何地望着我,我满眼怨艾地望着他。但是,没办法,你是职工,是职工就得听从单位的调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