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突然转凉,我穿上了毛衣。
每周一图书馆二楼文艺阅览室打扫卫生,我平常都会去一楼的杂志阅览室看看杂志。我心里还惦记着弄清楚林樾到底看的是什么。阅览室不开放,我只能去楼下林樾目光范围内随便走走,看看有什么新奇的玩意儿。
图书馆有些年头了,靠近湖边的墙漆经过风吹日晒雨淋,有些剥落,露出灰色的水泥。石桌歪了,石凳四个只剩两个半,一个不知所踪,一个断了半截。一所大学的图书馆,是非常重要、使用频率很高的地方。学校的教学楼旧了翻新的翻新,拆了重建的重建,图书馆反而常常被忽略。
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嘛。
直到我走到拐角的地方——沿着墙排成一排有几株不起眼的苍耳。小时候常常在田野疯玩,有时回家发现裤腿上粘住了一些小小的、带刺的颗粒,妈妈告诉我那是苍耳子,它们想让我把它们带到别的地方生根、发芽,所以会粘在我身上。那时我还感叹,这些植物真是聪明。
苍耳叶片是心形的,叶脉非常明显,紫红色的茎,整个植株有半米高。绿色的苍耳子上面布满了刺,还有一些枯黄的苍耳子,刺都卷了起来。
这些野生的苍耳无人理会,倒也安然无恙地长大了、成熟了。苍耳子颗粒饱满、青翠欲滴,一颗一颗都是来年的希望。
正当我聚精会神地瞧着这些苍耳,有个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一个踉跄,倒向墙,顺着墙壁摔了下去。
林樾扶我起来。正是他拍了我的肩膀。
“对不起、对不起……”我看着他,他一直在道歉。他还用手势比划。
我心里一惊。
“没关系。”我轻轻地说。
林樾露出讶异的眼神。我早已习惯这种眼神,只用微笑来回应。
林樾扶我到旁边的石凳坐下来。他从书包里拿出本便笺,在上面写道:我叫林樾,真的对不起。
我看着毛衣袖子上粘着的苍耳子,心里突然有些生气。我将苍耳子一颗一颗拔下来,不再说话,也不想再理会林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