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学过德语。
一年,每周两次课,每次40分钟。
那时候我大学三年级,身边的同学们有人开始准备考研,有人在背英语六级,有人忙着谈恋爱,有人社团学生会,系里把德语设为必修课,大家怨气很重。
第一节课,去教室比较晚,一进门发现同学基本都到了,这个小班全是我们系的男生。教室的前四排没人,五排以后坐满。我在第四排靠墙坐下,也是最前排的。
预备铃响了,老师快步进教室把包放在讲台上,是个年轻美丽的女老师,头也没抬又走出教室等待正式上课铃。呼啦一下,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发现前四排全满,我成最后一排了。
开始上课,女老师拿张纸让每个人把名字写在上面,传到我手里,一个个名字都签得飘逸潇洒。
我们学得都很认真,大学三年了头一回课上有人举手要求被点名。是背字母表,我没举手,但第一个被点到,马马虎虎背下来了。
女老师告诉我们她是云南人,刚从上外毕业。她说话的时候我们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她教我们怎么练习发小舌音。第二天开始早上起床去水房,一群人列队昂起脖子含着水咕噜咕噜咕噜噜噜。我们这个小班上德语课比其他班认真,没人迟到,勤学好问。
好景不长,几周后,一位老先生走进教室。他说以后由他来上课。第二天开始,早晨水房里再也没有了咕噜咕噜声,德语课也和其他课一样,旷课的越来越多,前四排空着。睡觉、看小说、背英语六级单词,干什么的都有。
直到毕业也没在校园里遇见德语女老师。几年后,一次三黄鸡乐队演出散场,和贝斯手兼主唱四加喝酒聊天,他说在同济教过德语,我说学了一年德语,前几周是一位很美很美的女老师教课,他想了想,是不是张克芸。
对,是张克芸。四加笑得猥琐,我换了个话题。
现在我的德语水平仅限于“早上好”、“中午好”和“我爱你”,也早已背不全字母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