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独自一人在家,窝在屋里学习,难得有一次大白天学习可以这么用功。正当我全神贯注之时,突然从窗外传来了一阵吆喝声:磨剪子哩……戗菜刀……是一位上了年纪的中年男人的声音,声音很洪亮,铿锵有力,顺便夹杂着浓厚的方言,拉得很长.
就在他接二连三的吆喝声中,我停下了手中的笔,陷入了对他的猜想之中:从声音可以了解到他的身体应该很健朗,精神也应该很不错,个子应该不是很高,人应该很瘦,骑得应该是一辆旧的自行车,头发应该不是很多,应该是一个老的手艺人了,老师傅了。(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闻声识人吗?)
我并没有立刻起身望向窗外,去看这一位手艺人是否和我猜想的一样。当时,脑海里出现的第一个念头是:这里怎么会出现这种声音呢?这是北京啊!然后又转念一想,怎么到现在还有这种声音呢?不是早就已经消失在了时代的巨浪声中了吗?就是在我们的农村老家也似乎销声匿迹了。这一刻,我内心的恻隐之心又开始泛滥成灾:在这样一个大都市里,这位师傅靠着自己的这门手艺,吆喝一天能够招揽多少生意呢?他只靠这一门手艺生活么?在这样一个生活消费水平高的城市,他该怎么维持生计呢?他总该有孩子吧!我陷入了对他的深深担忧之中。
我很想立刻起身,拿起厨房的刀让他去打理一下,为他这一天的吆喝,奉献一份自己微薄的力量。可是,菜刀是刚买的,浑身锃亮,一点需要打磨的痕迹都没有,转念作罢。
突然间,想起了记忆中童年经常出现在我耳边的吆喝声。
我记得小时候,在我们村子里,经常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吆喝声。那个时候,村子不大不小,不过人挺多的。因为就在我们自己的村子里面,有一所小学,全村的孩子都在这里上学,每一个年级一个班,一班大概是三四十个学生,所以可见人还是蛮多的。而且我们村临着公路,距离县城也很近,交通十分便利。我们村分为前村和后村,有左右两个主干道。
来村子吆喝的,无非是两种:一种是卖吃的,一种是卖手艺的。不过,还是吃的最多,生意也都很红火。这些吆喝声就从这条主干道,从前村转到后村,转到另一条主干道,再从后村转到前村。生意好的时候,一会儿吆喝声就没有了;生意不好的时候,一整天都能听到。
关于我们村爱吃这个事情,我还是从妈妈口中得知的。有一次,不知道是聊什么话题,聊着聊着就说我们村的人都是“好吃嘴”,也就是吃货的意思。我问她,为什么这样说。她说,因为只要是卖吃的来,总是立马会围观一群人,一阵喧闹声以后,大家就四散而去,然后,卖东西的人也就准备回家了。因为生意好,很多人都来我们村。我说,挺好的啊,这是互惠互利的事情啊。也说明我们村里的人都很善良,其实,卖东西的人也赚不了几个钱,薄利多销,顶多是挣个辛苦钱,手艺钱。村子离县城近,物价怎么样,大家都知道,而且也不用再骑车自己去城里了,就在家门口,送货上门。做生意的人很多也都是邻村的,大家知根知底,更不至于坑蒙。一来二往的,也就熟络起来。
因为小学是在村里面上的,而且离家近,每天早上还没有起床,就能听到各种各样的吆喝声,每天喊得都不一样,给我的早晨增添了别样的色彩。有时候是卖豆腐脑的,有时候是卖豌豆糕的,有时候是卖油条的……总之,各种各样的都有。大多数时间,爸爸妈妈会买回来,每天早上一起床,总是很开心,然后高高兴兴吃完去上学。在那个年代,生活条件不是很富裕的我们,没有很多的零食可以吃,时不时出现的这些吃的,给我的童年带来了很多的幸福感。
当时还是小孩子的我们也有调皮的时候。等到放学或者星期天,大家就会一群一群的聚在一起玩耍,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有时候吆喝声一出现,我们这一群小孩子就会跟在吆喝声后面,跟着师傅喊,干扰他,甚至还捣乱,偷拿东西吃。有时候那些师傅也喝止不了,只能无奈地摇摇头,直到家长出现,大家才会一哄而散。不过,过不了一会儿,就又故伎重演了。直到我们渐渐长大,明白事情以后,才不敢那么放肆了。不过,这的确是给我们的童年带来了无穷尽的欢乐。
一年四季吆喝声都不一样:春天是吆喝一些我叫不上名字的吃的;夏天的吆喝声最多,各种各样的水果和蔬菜,尤其是西瓜,甜瓜居多;秋天会有一些简单的面包和各种各样的酱,家庭作坊出来的,也挺新鲜的;冬天的时候,比较少,只有过年的时候,会特别热闹,卖瓜子花生的,卖蔬菜的,卖肉的,等等,各家各户都在紧锣密鼓地置办着年货。不过我记忆最深刻的吆喝声:早上卖豆腐脑的,下午卖猪头肉的。多年来一直不变,直到现在还有。
随着一天天的长大,不在家的日子也越来越多,那些吆喝声也远离我而去,他们在不经意间远离了我,我却浑然不知,也不曾有所留恋。随着时间的流逝,妈妈的耳朵也逾发的不好使了,越来越听不清楚。偶尔我在家,碰到吆喝声,就会问我,那是在卖什么呢?大部分的时候,我也听不懂那浓厚的方言,只能说不知道。妈妈会让我出门去看看,但是小的时候还行,爱吃,跑的快。现在我都是大人了,再有什么吃的跑出去,别人会说三道四的,所以,我绝不会去的。这个时候,妈妈就会放下自己手中的活,出门去看。我知道妈妈的心思:自从初中开始,我便开始了住校生活,一周回家一次,每次回家妈妈就会想法设法地给我改善伙食,变着花样给我做。
随着人民生活水平的日渐提高,也随着外出务工人员的增多,现在村里只剩下大部分的老人和孩子。吆喝声也是越来越少了,偶尔来一个,生意也是大不如从前了。所以来的人也就更少了,这是一个恶性循环。那些吆喝声估计也喊不动了,孩子们也不会接班,大多出去务工。交通工具的便利以及各大超市的兴起,吆喝声越来越少了。
这就是我所怀念的,无比亲切的,有时代归属感的吆喝。
前不久,《极限挑战》在收官之际,举办了一场公益募捐的演唱活动。成员和嘉宾一起演唱节目。其中,黄渤和哈林一起演唱的《水手》,着实让我惊艳了不少。当那一句:磨剪子哩……戗菜刀……别具风格地从黄渤口中唱出来时,我已沦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