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网约车的问题谈歧视

在日常讨论中，歧视是个很敏感的问题，性别歧视、种族歧视、地域歧视好像所有的歧视都是不道德，但是从经济学的角度来看可能情绪就有点不太一样了。由于所有人都面临同一个客观事实——稀缺，只要有稀缺就必须选择，选择的标准必然是通过某种规则区别对待，用既定的标准区别对待也就产生了歧视，所以歧视在这里可以是一个不带感情色彩回归字面本义的分歧视之。

一、区分愿望和现实

要避免讨论流于空谈需要找个标的物来落地，我选择了可能很多人都会接触到的网约车，在搜索框打“滴滴顺风车”后面联想补充的项目里面还是有一个“司机杀人案”，虽然排名已经没有那么靠前。在2018-2019年间，接连发生的几起网约车治安案件在媒体铺天盖地的报道下，让这个在当时在刚开始流行的出行服务方案由于安全问题被推上了风口浪尖，为了安全选传统出租而避免乘坐网约车成了一个常见说法。然而网约车真的很危险吗？从数据上来看并不是这样的，根据最高法发布的数据显示，2017年传统出租车司机万人案发率为0.627，网络约车司机为0.048，乘坐传统出租车案发概率要高出超过13倍，其中还不包括部分黑车假出租等边沿案件。出行安全当然是公众关注的焦点，于是各地陆续出台了关于网约车的各种规定，然而治安案件对于每个城市来说都像田间的野草，要一个不剩地拔干净是不可能的，安全终究只是一个只能靠近而不是实现的愿望。其中北京对于网约车的规定就包括了“京人京车”，如果你不拥有北京户籍，你开网约车就是对公众的负面影响，真的是这样子吗？至少提供类似服务的北京的出租司机并不全是北京户籍，提供健康医疗服务的医生护士并不全是北京户籍，提供食品的饭店厨师也没有类似的要求。

二、高级车型真的高级吗

在很多城市出租车已经是出行需求的补充，多数地方仍然提倡主要通过公交地铁出行，当然私人驾车自行车等等也是常见选择，只是这个一般不在城市规划以内。网约车就被很多部门，很多自以为可以规范市场竞争态势的部门划定为出租车以外的补充差异化产品，所以要求可以作为网约车的车型要比出租车更高级豪华一些，至于市民对于15分钟的车程坐奔驰还是本田在不在意，并不在这些部门的考虑范围内。那他们是怎么划定什么较高级车的呢？根据广州发布的网约车标准（当年的标准现在的标准已经进一步收紧了），车型的要求包括气缸排量轴距安全配置等等，但是到了具体的执行上面有些标准实际上是主流车型的标配，比如前排安全气囊，有些标准执行上就没有那么严格比如轴距跟车长，最后被严格执行的一条就是发动机的排量不能低于1750ml。这样的标准我们会划出一类什么样的高级车型呢？从价格最低的入门选择，我们可以找到宝骏560自然吸气的版本，入门价5万多买到，其实这个也挺好的，至少空间大挺能装。不过却有一些另外的车型产生莫名其妙的结果，比如说华南地区很受欢迎的本田雅阁，老一代车型搭配2.0自然吸气机器合格，新一代更安静更舒适的车型搭配了1.5涡轮增加机器，不合格；豪华品牌BBA的中级入门车，3系1.5T、C级1.6T、A4L1.4T，都在30万附近的车型，都不够高级，不合格。我无意贬低五菱宝骏的品牌地位，不过一个几万的车比那些30万的豪华品牌车更高级？反正我是不信。

三、表里不如一的歧视为了什么

虽然歧视是难以避免的，我们还是有必要留一下歧视是否表里如一，也就是表面为歧视所设定的标准，是否符合内里想要达成的目的，如果目的能够达成我们就认为这是表里如一的歧视。比如说东南亚的华人根据血缘及种族的关系来进行信用评级，对不同等级的商业合作伙伴采取不同的合约条款，如果是贷款就对不同的等级实施不同的贷款利率的方式进行价格歧视，由于评级的目的就是为了控制经营风险，所以我们认为这就属于表里如一的合理歧视。从上面对司机户籍以及车辆的歧视标准来看，显然这些标准既找不到安全可靠的司机，也找不到高级豪车的车型，这样表里不如一的歧视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在各地制订网约车管理规则的过程中，除了网约车运营商之外，参与最积极的就是提供类似服务的出租车公司以及管理部门，很多地方的网约甚至就划拨到出租车管理部门下面。管理部门当然有工作上开展的理由，那竞争对手关注的理由就值得推敲了，事实上经过改革开放几十年的发展下，多地出租车的经营者都成了当地很有分量的企业，不管他们跟当局关系远近都成了不可忽略的利益集团，尽一切可能提高网约车准入门槛可能也类似与要求提高发展中国家工作条件的人权份子一样，给竞争对手设定一个更高的门槛。

四、凡歧视必付代价

虽然前文所述歧视无法避免，但是歧视也等同于选择，选择这一些也就意味着放弃另外的一些，所以我们说歧视必付代价。一般来说有代价，就需要更小心谨慎作出选择，好让大家付出得物有所值，如果仅有一个产权人的话应该只有表里如一的歧视所付出的代价是物有所值的，表里不如一的歧视就是浪费，那为什么表里不如一的歧视已让大行其道呢？原来付出代价的可以有别人。还是回到原来的例子，如果北京继续坚持网约车司机只能由北京人来担任，相当一部分在北京讨生活但没有取得户籍的潜在供应就没发出现了，从原理推断来说供应的减少必然意味着均衡价格的上涨，你在北京打车就要多付钱，不过没关系反正竞争减少了收益的当地的出租企业，付出代价可是要打车的人，承担代价跟选定其实规则的不是同一伙。所以下次碰上到歧视发生的时候，如果你对自己的利益比较在意就该开始警惕起来了，毕竟即使你没打算做网约车司机，仍然可能因为偶尔需要搭车而为那些不合理的歧视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