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英|罗严塔尔]名花无主

清晨的奥丁还未从夜色的迷惑中完全恢复,远天半是泛着血红的朝阳,大气层最顶端的浅蓝悄无声息地蔓延,宣告着有一个平淡无奇的白天的开始。

罗严塔尔推开了军官俱乐部的大门,白日的酒馆丝毫窥不见傍晚的热闹景象,只零零散散地坐着几个正在休假中的军官,或是说把繁琐的工作推拖给军衔低于自己之人,自顾自与互认身份等同之人聚会的定论也多半不会太远离事实。然而罗严塔尔并不属于其中任意一种,他这次来到奥丁并非出于军务,而是因为一件让他想置之不理,却不得不加以收尾的家事。驻扎舰队的指挥官还自以为很慷慨地批准了他一天的假期,破灭了他想以军务在身为借口的机会。

罗严塔尔习惯性地走到吧台边的位置,他是这间俱乐部的常客了。抬手向酒保挥了挥,对方正忙于招待另一位挑剔的客人,只是冲他比了一个手势,片刻后端来一杯冒着薄薄白沫的黑啤酒。

似乎是闻到了年轻军官身上还未散去的香水气息,酒保抱臂靠在柜台边,挑着眉毛好奇道:「这回又是摘到了哪朵鲜花?怕不是被甩了之后来喝闷酒的吧,大白天的就借酒消愁。」

罗严塔尔毫不在意地耸耸肩,表示对这个无意的问题没有回答的兴趣,谁家的伯爵小姐又或是谁家的子爵夫人并不重要,他无需记住一个再不会见面之人的姓名。

「不过我说你呀,好歹也是个中尉了,为什么总喜欢独自在吧台喝这种低等酒?」酒保好像没有离开的意思,以他的经历来看,来往俱乐部的无数军人他见的绝不算少,这里绝不失为一个拉拢人心攀权附贵的好地方。如罗严塔尔般年纪轻轻就能力出众却丝毫没有趋炎附势之流,算得上是绝对的少数。

「即便是410年的红酒,如果没有合适的友人与之共饮,那也是一种对美酒的浪费和亵渎。」罗严塔尔微微低下蓝黑异色的双眸,嘴角不易察觉地挑起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在变相地表达出对在场其余帝国军人的嘲讽之情。

酒保像是没听见似的默默转身,擦拭着吧台上方的酒杯。他早就不是什么说话口无遮拦的小年轻了,知道怎样的言语最好听过以后就要忘掉才是。

罗严塔尔小口酌着本该一口豪饮的啤酒,优雅的动作好像真的是在品尝珍藏的陈年美酒一般。然而,他却心知肚明自己只不过是想拖延处理『那件事』的时间。

这种举棋不定优柔寡断的时刻居然也会出现在自己身上。罗严塔尔如此自嘲着,酒杯落桌的声音无意中砸出响亮的碰撞声,惊动了在座的其他军官。

「嘿,这不是罗严塔尔少尉吗。哦不对,听说你最近晋升到了中尉?真是恭喜呀。你是来到奥丁待命的吗?你这家伙总是待在前线见不着人影,今天好不容易遇到不再喝几杯怎么行!」说话的是罗严塔尔曾经在士官学校的同学,是个依仗家族爵位躲在后勤部分的胆小鬼。如他这般的人在帝国贵族之中可绝不算少数。

罗严塔尔是打心底里瞧不起这些人的。口口声声高喊打到共|和|主义的叛乱军,自己却靠着爵位从未亲临战场的『出身高贵的上层阶级』只是为摇摇欲坠的帝国平添有一份腐朽的毒菌。他也说不清自己是从何时开始产生这样的感觉的,仿佛自己正生活在一栋临近倾覆边缘的摩天大厦,只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昔日的朝阳以常人难以察觉的角度缓缓下沉为夕阳,而这落日的余晖还在由一群贪婪成性的害虫们肆意侵蚀。

而自己似乎扮演着冷眼旁观的角色,蓝黑异瞳散发出不参杂任何感情的冰冷视线。他没有同其他特权贵族一样成为啃食残渣的害虫,可也暂且无意为大厦的倾颓倾注一份外部的推力。他只是看着,好像发生些什么都是无所谓的,就算是维持将倾未倾的残局,四方征战只是获得一时的无益的胜利,浑浑噩噩地度过一生。最终长眠于宇宙的炮火之中,化为散落的星尘骸骨。

「一点家事。我先告辞了。」罗严塔尔起身,以与身俱来般的贵族气质维持了表面上的礼节,全然不顾背后借着酒劲的大声嚷嚷。初夏的奥丁夜色渐深,微微的冷风冲撞开空气中白日残留的粘稠气息,仿佛在权贵人家的纸醉金迷中灌入一丝清爽的冷气,不过随即又徒劳无功地被吞噬殆尽。

位于闹市区的军官俱乐部距离罗严塔尔此行的目的地并不能算近,罗严塔尔也不想分辨自己做出步行前往的决定究竟是单纯地重温奥丁的环境,亦或许是拖延时间。而以前者作为理由怎么看都不像是他的作风。

雨滴的下落是毫无征兆的,稀里哗啦地从天空倒下,没有给行走的路人任何缓冲的时间。行人们或是用包挡住头顶,或是疾步奔跑,唯有在雨中依旧不紧不慢前行着的罗严塔尔倒是看上去像一幅别样的风景。他只是以正常的步速靠到街道两边的屋檐下,沿着街边行走。单调的雨声像是重复着降D大调前奏曲的节奏,循环往复不见终止。

还真是个好天气。罗严塔尔暗自在心中嘲讽道。

远离了城区,视野逐渐变得开阔,亦没有了屋檐的遮挡。但罗严塔尔依旧没有停下脚步找一把雨伞的打算,黑色的头发已经被雨水打得透湿,却仍旧没有影响到其主与身俱来的气质。奥丁郊区已完全被雨水笼罩,空气潮湿而凝重。蓝天褪色成了灰蒙蒙的一片,仿佛被看不见形态的阴霾笼罩,低沉地压迫穹顶之下的土地,雨丝如细密的针脚从天到地连成一条条锋利的细线将世界无限割裂,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

黑色的铁栅栏走入视线之内,陈旧的围栏上杵着几只漆黑的乌鸦,接连发出迷信之人耳中预示不详的叫声。灰色的墓碑孤零零地伫立在远里一个远离绿树鲜花的角落,刻着一行生卒年月和一句简单的Mein Vater。身着黑袍的神甫立于一侧,手捧圣书,捏紧十字架,念着尘归尘土归土的悼词。除去罗严塔尔本人,来客只有零散的两三位,都是在他记忆中只保有零星印象的亲戚。

亲戚。罗严塔尔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露出轻蔑的笑意。在他的认知中是不存在这样的概念的,此刻于他面前归于泥土的躯体也不过就是他在基因上的生父而已。

雨水无情地拍打在灵柩表面,砸出飞溅的水花,缓缓沉入地下。罗严塔尔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一股毫无由来的悸动却突然擒住了他。它来地猝不及防,又消失地快如宇宙间飞驰的舰艇,好像是在不留神时被横飞的炮火堪堪擦过身侧。儿时的记忆如冒着气泡的毒水,一股脑从陵墓中涌出,一幕幕清晰地铺成开来,提醒着他,威胁着他,宣告着自身的存在,重演着被抛弃、被憎恶的过往。

他以为他能轻易将过去甩在背后,却不知身而为人便是难以摆脱来自旧日的影像,每一段始于幼年的经历如同追击战中的敌舰死死咬住身后,像细菌在不知不觉中潜入大脑,侵占所有的交流,潜伏着、等待着,最终成为笼罩一生的影子。

他尝试着挣扎,如误入蜘蛛网的蝴蝶扑楞着斑斓地翅膀,逃离地狱深渊。光明仿佛就在触手可及地地方,却竭力伸长了胳膊也抓不住一丝光亮,从身到心都早已深陷黑夜。

在朦胧雨雾中,一只蓝眸透露出莹莹的光,窥视属于白日的世界。

由律师交代过各类需要处理的复杂手续,罗严塔尔时隔多年再一次出现在诺大的家族府邸前,冷冰冰的气息让人感受不到任何一丝生气,仿佛面前横着一座沉寂荒芜的废墟。自从就读入士官学校后,他就再也没有回到过这里。对他而已,这里是不配被称作为『家』的,至多是一个短暂的住处,埋葬了无数关于过去的不堪的回忆。女人的惊叫声还在房间的角落鸣响着,男人厌弃的目光紧紧黏在背后,一切宛如无星之夜中的黑色潮水,排山倒海地向他扑来,争先恐后地企图将他吞没。

当海潮退却,他依旧立于岸边,巍然不动。湛蓝的眼眸是冰冷的,乌黑的瞳孔是冷漠的,注视着远天望不见头的黑夜,将自己也化身为其中一员。

直至夜色再一次迫近,夕阳透过窗棱照射进屋内,像是点燃了一簇热烈的大火,喧嚣着毁尸灭迹的咆哮。府中的陈设大都被盖上了白布,以粗暴的方式随意堆放,显示出主人的漠不关心,或是被摆脱整理之人的敷衍了事。

罗严塔尔发出一声轻微的冷笑,背向装横大气高雅的会客厅,以毫无留恋的步伐走出府邸,厚重的大门在身后关闭。他一次也没有回头。



重新归队后,罗严塔尔告知被编入杰克特少将的舰队,即将启程前往艾尔法西尔星域执行巡航工作。杰克特少将是帝国军中热衷于打击叛乱军的力量之一,每当提及对同盟军的进攻计划,便一定少不了他的嘹亮声音。而其在下层军官中的名誉却不像他的嗓门那般响亮,光是凭不愿虚心接受属下进谏这一点,就足以说明在他手下并不是一份好差事。罗严塔尔的军旅经历虽只是老提督的一个零头,但也懂得一个好指挥官绝不是光会嚷嚷『打到叛乱军!帝国万岁!』的酒囊饭袋。

舰队在广阔的星域中平稳航行,此时尚未靠近帝国与同盟的边境地带,军官们或多或少都产生了些许放松的心情。午休时间的餐厅坐满了三五成群的军官,其中不乏一些吐沫横飞高谈阔论之人,趾高气扬地说着要狠狠收拾叛乱军,打到他们家也认不识地狼狈逃窜。

罗严塔尔挑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微微偏头就能看到深蓝无垠的宇宙,一张为无数女性倾倒的英俊面庞倒映在玻璃上,蓝黑眼眸中找不到一丝同僚们那般对战争的狂热。对他而言,与其说成为军人是一个选择,倒不如说是一种逃离。少年时为了离开那片黑色的废墟而毅然选择全宿制的军校,总之处于帝国与同盟处于持续战火中,被征召入伍也是迟早的事。这些与所谓『身为贵族而为国战斗』『捍卫银河帝国的荣耀』统统没有关系。想来,他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在乎的事物或人,甚至就连『活着』好像也没有特别的意义。

不过,葬身于敌军的炮火之下,总比死于那个女人的毒手来得更有价值吧。他这样自嘲地想着。

作为新上任的中尉,罗严塔尔掌握着一百艘战舰的指挥权,这相比以千计数的总量而言,也不过是不足挂齿的小数目。对于军功和晋升,他也没有很强的执念,但是能和敌军痛快地对峙一场,是要比领着薪水吃盒饭来得更刺激。而虽然指挥战舰的数目上升,他似乎体会到了一种特别的控制感,仿佛手中能攥到的越发庞大,而自身也随之变得更加难以撼动。

「叛军的那些鼠辈们一定是知道我们的舰队在附近巡逻,所以都窝在鼠窝里不敢露头了吧。」一位年轻军官摇晃着酒杯,大声的发言引得不少人的注意。诸如此类的发言在帝国军中不算少见,而发言者究竟是拥有与敌军对战也能临危不惧的勇猛,还只是趁口舌之快,在目前的情景中也是不得而知了。

「这样也正好啊,不费一兵一卒就能顺利地平安归航。」作出回应地是一位中年军官,看样子是有家室之人,虽然身在军营,心思大概是早已飞去了家中妻儿那里。

「嘁,身为高贵的帝国军人说出这样的话语也太没有胆量了吧,大叔。要是那帮叛军不出来,我怎么能用收拾他们的机会呢。」年轻军官一边说着还一遍站起身来比划了几下拳头,幼稚的动作落在罗严塔尔眼里就如同儿戏一般。

这多半也是个抱持到战场上随随便便混个军功的念头,以此作为炫耀的贵族子弟吧。罗严塔尔默默挪开视线,起身前往舰桥。在这样的地方呆久了,呼吸的空气都是浑浊不堪的,就连最精明的大脑恐怕都会遭遇到堵塞。

罗严塔尔重新坐上指挥官的座椅,这个位于每艘舰艇的特别席位总能莫名让他感到安心。随着舰队愈发靠近边境,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颗尚未冷却的年少狂妄的心志,在隐约期盼有一场由星辰见证的较量。

不知是否是他的心愿借由电波传达到边境的另一端,还不到冲泡一杯咖啡的时间,指挥台前的士兵就高声发出警告。

「雷达捕捉到叛军舰影!按现行速度继续行进,距两军相遇仅有半小时时间!」

「难道那群该死的叛军是故意躲在行星群后等待伏击我们吗!」舰桥上的一位军官发出了充满怒气的咆哮。

同盟军似乎也发现了帝国战舰的踪迹,拉开战线,加速向前方逼近。杰克特少将也相应地迅速作出反应,指挥命令通过电报从主舰及时传达到其他舰艇,全员进入战斗状态。罗严塔尔坐直了原本就挺拔直立的身躯,蓝黑双眼紧盯着屏幕上的星域图,代表两方舰队的标示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逼近。

艾尔法西尔星域与伊谢尔伦回廊之间的通航状况并不理想,由散落的小行星群逼仄出过于狭窄的通道,同时也为两军提供了极佳的躲避场所。边境地带的驻军巡逻本就是家常便饭,这或许也只是一次单纯的遭遇战而已。就算短兵相接的战事在即,罗严塔尔也没有放弃冷静思考的能力。身在战场,尤其是作为指挥者中的一员,血要热,心要冷。这一点觉悟是他经历过几场战火的洗礼后,浅浅意识到的,就算是再勇猛的舰队也是有可能由于一时疏忽而葬身星海。

此时的罗严塔尔在军中的名气仅仅停留于微薄的起步阶段,虽说在廿一岁的年纪就升官中尉在帝国军中也是一个突出的存在,但是过于单薄的战事经历还不足以历练出为人称道的用兵才能。日后将被称为帝国双璧中之一璧的罗严塔尔尚处于为此名号积累战果的时期。

两军逐渐接近前卫舰队的炮程,同盟军在战舰总数上稍占劣势,约莫一个连队的斯巴达尼恩脱离了母舰,数量相当的王尔古雷也相继跃上星辰铺就的舞台,在光影交错间上演起致命的舞蹈。

罗严塔尔的舰队位于总舰左翼后方,还没有轮到他上台表演的时机。处于最前线的炮火已经照亮了深蓝的宇宙,舰艇隔离了爆炸的巨响和士兵的哀嚎,呈现于眼前的炸裂让人在第一时间联想到的,不是鲜血横流的牺牲,而是犹如烟火炸裂般的绚烂。

「左翼向前推进!」

终于接到进军的指令,罗严塔尔换成了站立的姿势,右手以斩钉截铁般的意志向前方指示。就算由他调度的军队仅有百艘,却让旁人感受到一股千军万马似的气势。编排整齐的战舰仿佛拧成了一支弦上利箭,随时准备着发出致命一击。火花在逐个在敌军战舰引燃,强劲的力度使渐渐落于防守地位的同盟军队被一点点逼至雪上加霜的境地。

鲁莽的突进有时或许不是件坏事,杰克特少将一味莽撞进军的战法在罗严塔尔看来就像是尚未进化的野蛮人为了区区口粮而爆发的原始斗争,而在当下作为占据数量优势的一方时,却意外地击溃了同盟军的阵势,强行击散了舰队的编制。

同盟军正如餐厅中的年轻军官所言,溃不成军地试图背向逃离,只勉强地保留着松散地阵型,借着对星域的熟悉度,堪堪逃出帝国战舰的炮程。

「全速追击!」杰克特少将的大嗓门透过舰队广播传到帝国军官耳中,嘶吼的声音中带着胜利在望的兴奋与狂热。

通过雷达显示,同盟军队似乎正在往艾尔法西尔星球的方向逃离。是要把星球上的百姓们拉来作为陪葬品吗?察觉到同盟军的动向,罗严塔尔突然升起一丝愤怒的情绪,如果大张旗鼓宣扬民主主义的同盟军就是以这样的行为践行他们的誓言,那这样的军队也绝不足以作为支撑国家的力量,而支撑军队的政府难道不也就都是一条啃食民众的蛀虫吗。

由于狭窄星域的阻拦,两军舰队前进的速度逐渐放慢,一并随之减缓的还有指挥官少将的狂热心理。罗严塔尔在接到了佯装放回要塞的指令后,调转舰队,有条不紊地隐入小行星的阴影中,等待再度出击。

由罗严塔尔所在的左翼率先突击,同盟军的背后因为放松警惕而遭遇再度溃散。24小时内解放艾尔法西尔星域的宣言已传达到同盟民众中,在企图逃往星球后,同盟舰队又作出了抛弃百姓先行逃离的举措,使得罗严塔尔心中的鄙夷之情更加深固。

炮火在宇宙中接连炸出一朵朵焰火,现在在战场以不能用对峙一词来形容,根本就更像是单方面的屠杀,每一簇焰火都预示着一个个鲜活生命的流失,被残忍地卷入战争的亡命漩涡。靠近漩涡中心的罗严塔尔迟迟才接受到来着外围的消息,趁着两军交火的混乱,几艘穿梭舰接连从艾尔法西尔的宇宙港起航,载着平民逃往安全的星域。

居然敢乘乱在战火中起航,负责撤离行动的指挥官也不失为胆大,恐怕是预料到帝国会紧紧咬住驻扎军队不放吧。罗严塔尔在炮火重启冷却的间隙任由思绪奢侈地离开战场。

被帝国战舰团团包围的同盟军在垂死挣扎中还是没能逃脱沦为俘虏的结局,被冠上严重思想犯的罪名押入收容所。而其中包括了几年后在同盟内部掀起风浪的反叛人物一事,是此刻谁也无从知晓之事。

从艾尔法西尔星域回到伊谢尔伦要塞的路上,全舰都处于过度狂喜之中,享受着由全面胜利带来的果实。罗严塔尔依旧独自靠在窗边,随着与要塞距离的缩小,他已经能看到流动的金属表面在宇宙中闪耀出特有的光芒。战舰最终缓缓下落,罗严塔尔在喧闹的人群中步入这个人造星球的内部,开始了人生的又一段旅程。


这一年是帝国厉479年,宇宙历788年。帝国军与同盟军的一场战争结束了,而更多的战争尚未在星辰的舞台上拉开序幕。罗严塔尔还是漫无目的地履行着身为军人的义务,这样了无趣味的生活还要持续多久,在此刻看来还是一个未知数。


-Ende

“Wie kann man flüchten,如果你从来安守牢笼,

wenn man sich selbst im Wege steht?如何可能逃脱?

Wie kann man frei sein,如果你不曾摆脱自己的影子,

wenn man sinen eignen Schatten nie entgeht?如何可能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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