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闪耀着明亮的雪花石膏般的光芒,覆盖着冰冷的毯子,躺在无尽的雪花之下。毛茸茸的小熊已经进入了这个季节的睡眠状态,它们深长的呼吸给空气镀上一层银色的薄雾。小松鼠在光秃秃的树林里奔跑,它们的脸颊上沾满了坚果和浆果。一只红雀栖息在一根低矮的树枝上,拍打着红宝石色的翅膀,然后起飞,一只瘦弱的母鹿飞奔而过。她停了下来,仰起鼻子仰望天空,片片冰冷的雪花愉快地迎接她。但她仿佛想起了什么紧急的事,又开始疾驰,身后留下一道道圆印,掀起一阵雪花。
前面的森林是绿色和棕色的迷宫,是新来者的接触路线。但她似乎已经穿过那片森林数百次了。每一个兔子洞,每一片树皮,每一个翻倒的树桩或低垂的树枝,她都熟悉。她闪身跳跃,险些踩到一只在她脚间躲闪的野兔,对自己的冷酷无情愤怒地尖叫。她迟来了真诚的道歉,直到最终冲破了通往草地的树林,才停下来。休息了一会儿,她的呼吸变得粗重,她的头左右晃动,然后在雪地里发出一声高亢的吠叫。她一次又一次地吠叫,声音清脆、甜美,真是可爱的叫声。“你在哪里?!” 她似乎一边说着,一边再次吠叫,目光扫视着飘落的雪花。
一切都是白色的。也许是太冷了。或许雪太大了。或者也许她的朋友那天不会来。也许第二天她也不会来。也许母鹿再也见不到她亲爱的朋友了。但她决心证明这些命运是错误的,她不断地吠叫,不断地向世界呼喊,直到最后,她的呼喊声以深沉的嚎叫回应。它在山上回响,进入白雪覆盖的森林,让每只害怕的兔子都躲起来,让每只神经兮兮的松鼠在树上找个地方,让每只哭泣的黄鼠狼向相反的方向逃跑。但母鹿站在原地,转向西边,尾巴快乐地摇动着,一个低矮的身影在雪山上犁过,踢起雪,滚到自己身上,直到她决定与他们见面。她一开始小跑,但随着嚎叫声的继续,她的步伐加快了。她的蹄下的积雪又软又深,当她笨拙地大步向前走时,积雪几乎要把她固定在原地。
嚎叫声变成了兴奋的吠叫,最后变成了沉重的喘息声。毛茸茸的猎犬凝视着她,她的耳朵竖了起来,尾巴摇得很厉害,以至于可能引起暴风雪。这两只生物像往常一样互相打招呼,长时间地揉鼻子,然后是嗅嗅、跳跃、咩咩叫和欢欣鼓舞的叫声。寒暄过后,两人趴在地上,母鹿凝视着她哈士奇朋友碧绿的眼睛,哈士奇好奇地回应着她的目光,仍然伸出舌头喘着气。如果她能说话,她会对她的朋友说什么?也许我已经想念你了。什么事花了你这么长时间?或者我很高兴你又来到这里。
哈士奇突然吠叫,翻身仰面朝天,邀请母鹿用鼻子蹭她。她也这么做了。她的外套柔软蓬松,就像落在他们周围的雪一样。哈士奇气喘吁吁,轻轻地用爪子抓着她的母鹿同伴,母鹿的鼻子在毛茸茸的肚子上左右移动。啊,多么幸福啊。如果两个人能够用一个词来形容他们在一起度过的时光,那就是幸福。冰天雪地,天寒地冻,幸福美满。
裂缝!
一声震耳欲聋的声音从远处的森林里像鞭子一样发出。哈士奇几秒钟后就重新站起来,她的眼睛透过降雪,鼻子向上翘起,嗅着捕食者。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为什么这么……大声?它以前如何?
闻……闻……闻。
一种新的气味,一种强烈的气味。它不是掠食者。又一声响动,她转过身来,目光落在那头向天痛苦吼叫的母鹿身上。哈士奇吠叫着,在母鹿旁边嗅着,停下来观察黄褐色皮毛上血迹斑斑的洞。当母鹿咆哮时,她又叫了一声。喉音,潮湿而刺耳。每只动物都知道这些声音意味着什么。
母鹿快要死了。但为什么?不久之前,他们还玩得很开心,在白雪皑皑的仙境中跳跃、玩耍,互相嗅嗅、用爪子抓对方,看着自己的呼吸在他们周围倾泻而下。但他们周围的世界已经变成了虚空。唯一的声音就是那些可怕的、不均匀的、吃力的呼吸声。她的嘴张开又闭上。她的黑眼睛如夜空般漆黑,饱含着悲伤的泪水。
从她躺在冰冻的土地上的地方,她看到她的哈士奇朋友迅速转过身,用她毛茸茸的白色尾巴笔直地在空中猛烈地咆哮。一个保护者,一个守护者。她的守护者,她的保护者。她再次尝试吼叫,也许是出于谨慎,也许是为了告诉她的朋友赶紧逃走,把她抛在身后;但唯一发出的声音是湿咳,紧接着雪地的寒意粗略地拂过她的侧脸。她无法移动她的腿,也无法移动她的尾巴,因此,她的身体因愤怒和决心而抽搐。一次又一次,直到眼前的世界变得朦胧,视线变得模糊。母鹿慢慢地注意到,天气比平常更冷。就连她的狗重重的碰击都是冰冷的,不,她根本感觉不到。麻木吞噬了她临终的感觉,就连她的思绪也变得阴沉而混乱,直到无法再思考。当她闭上眼睛时,她的本能不过是黑与白的闪烁。那些低沉、愤怒的咆哮和悲伤的嚎叫是那么遥远,那么遥远,那么……那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