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钱能干什么?坐不了公交车,因为就连公交费标准的都是两元,买不了怡宝矿泉水,买不了衣服,就连现在支付宝扫码所扫到的红包也不止一块钱。更别提其他高价的东西了。
当然,也有人说一块钱也能买东西啊。
是的,一块钱,能买一个馒头或者一根油条,或者两包五毛钱的辣条,又或一支一块的冰棍,又或是一根头绳,或一颗糖,或一个小学小卖部任意一个便宜的玩具。
因为一块钱,我把自己卖了,卖给了村里那个头发花白的老爷爷,刚开始我不知道这叫卖,只知道这是个游戏,老爷爷告诉我只要和他玩一个小游戏,就给我一块钱。
一块钱呐,这对上小学二年级的我多么有诱惑力啊。每次铃声一响,一下课,短短十分钟的时间,一些学生们蜂涌至学校小卖部的窗口。我和表弟都会眼巴巴地看着小卖部,不由自主艳羡地看着这些人,心里暗暗地想:“真幸福啊,他们的父母应该赚了很多钱吧,或者他们应该在家里比较受宠吧”
中午在学校一起吃饭的时候,我拿着碗出神地看着远方,心想:“要是爸爸妈妈在多好啊,我可能也有钱去一次小卖部了,我还没尝过棒棒糖的味道呢。”
“可是爸爸妈妈过年也不一定回来呢,为了趁春节多赚些钱,爸妈已经几年没回来了”想到这,我更加沮丧了。
回到教室的时候,同桌小美已经在到处炫耀她新买有着月亮挂饰的圆珠笔了,真漂亮呐,这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一支笔了。问了小美才知道,原来这是学校小卖部新进的一款笔,据说是从镇上买来的。
镇上对于每天踩着泥泞不堪的泥巴路上学的我们来说 ,就是一个繁华的都市。镇上卖的东西,对于我们这个穷乡僻壤来说就是时尚的风标。
回到家里,我脑海里总飘过那只漂亮的笔,就连睡梦中,都是围绕那支笔。
第二天清晨,公鸡还未打鸣,外边天色还很暗,我却怎么也睡不着了,睁着眼看着房上的悬梁,看了很久,终于下定了决心。
在我到教室没多久后,小美是第一个发现我不对劲的人,先是惊讶后是羡慕,因为在我的桌面上有五只月亮挂饰的笔。不一会,班上同学都知道,羡慕着看着我,这是班上这么多同学第一次羡慕我,我不禁有些飘飘然起来,全然忘记回家有什么后果。
直到拖得不能再拖,我才蹑手蹑脚从后门进来,还没回过神来,一条带着倒刺的树条抽过来,奶奶气急败坏地边抽边骂:“你还有脸回来,说,你偷的钱去哪了?在哪里?我这是造了什么孽,有你这样一个当贼的孙女,交出来我就不抽了”爷爷在一旁沉默着抽着旱烟,表弟也害怕地躲在后面观看。
没人来劝阻。
我最怕奶奶用这种有倒刺的树条抽我们了,又麻又痛,只好奶奶说了实话,那天晚上,奶奶抽了我几十下,又罚我跪了一个小时和一晚上不许吃饭。
我有些怨恨,怨恨奶奶的小气。但是看到她在旁边偷偷着抹着眼泪,我同情她,又释然了,我后悔了,从这以后,我也再也没有偷过钱。
可是,同样如此,我对钱也越加渴望。
所以在那个头发花白的老爷爷来找我做游戏时,我毫不犹豫地同意了,一是那时的我根本不懂这个游戏的意思,二是我渴望钱,有了钱,奶奶就可以不用那么累了,爸爸妈妈也会回来了,我就可以去小卖部买东西。
那天,放学后,那个头发花白的老爷爷带着我去了他的小坯房里,墙上的小洞透过的光可以让我
清晰地看见他脸上的表情——沉醉而又猥亵,以及他黝黑的脸庞上的沟壑和深深的皱褶,我不记得他是如何脱下我的衣服了,又如何摸着我那还为未发育的乳房,又如何在我腿间摩擦。
那时的我虽然心里有些反感,但不知性为何物,也从未觉得这样又什么不对。
只高兴着既做了游戏,又能拿到一块钱。
农村的性启蒙很晚,直到女生乳房发育了或来了处经才知道男女之别。
有了一就有了二,但是第二次我去的时候,竟然还发现一个和我同样年龄的小女孩,我知道她,她也是我们村的留守儿童,叫小莉,那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对小莉做了同样的事,并且叫我们保守秘密。
我们拿着钱高兴地答应了。
但不久,听说那个老人死了,我们村的人都去了他儿子办的丧宴。
那个老人是个鳏夫,妻子去世的早,儿子也早就在外面出家立业,只是定期打钱过来。
听到他的死讯,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如释重负,后来的我才庆幸,他死的早,也许我知道不该诅咒一个老人,可是在我长大后知道了性之后,却深深厌恶他的所作所为。
一块钱,我被卖了一晚,除了那个同村的小莉,我不知还有多少个小女孩被他用一块钱骗来过。
长大以后,在我懂了那个老人的所作所为后, 我讨厌自己,我也厌恶男生,甚至不和男生接触。
一块钱改写了我的命运,我拼命读书,拼命赚钱,有着几万倍个一块钱,可是当初那个一块钱一晚的我终究还是留下了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