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灵徘徊在不知名的的崎岖石板路,这条路,准确的说一条老街,它的入口不起眼的等在一条繁华主道马路里。
马路两旁琳琅的立着许多门店,卖衣服,卖饰品,卖小吃,卖价格,卖情怀,卖文艺,卖人心,卖灵魂,卖色相。
粉红骷髅招手即停,麻木躯壳随时欢迎。
耽灵穿白衬衫,纽扣解到第二颗,如隐如现出纤细锁骨,高腰墨绿镂空花纹裙,踩一双黑色铆钉马丁靴。
拎一个米色帆布袋,帆布袋上有一头黑色麋鹿,没有眼睛,更加诡异,诡异到悚然。
中分黑色长发散在后背,肩上,阴沉沉的视感。身上没有其他饰品,稍显目的是右手手腕上,贴一个肉色创可贴。
稳稳的撑一把厚重折叠雨伞,面无表情,她的眼神空洞,茫然无物。只一步一步,向前走,融入,融入,融入到行色匆匆的路人里,融入到吵杂的环境里,融入到声色犬马里。
走,走向哪,走到何处,走到何处,走到哪里?
一家二手书店里传出一首歌。
凄凄凉凉的声音,凄凄惨惨的生意。
“……画下一个树熊,他坐在维多利亚深色的丛林里,坐在安安静静的树枝上,发愣。他没有家,没有一颗留在远处的心,他只有很多很多,浆果一样的梦,和很大很大的眼睛……”
她没有家。
窥见无名老街,猛然转身向它走去。粗糙,肮脏,斑驳的石板拼成的一条路。
它将被开发,不幸的是,现在在懒洋洋的建设。耽灵走在路中央,提防路边被店家倾倒的脏水,垃圾,污渍凌凌。
早餐铺飘来油炸食物的味道,瞥一眼店铺,只觉得腻着一层味道。
没有食欲。
从什么时候开始丧失食欲,折磨胃,折磨胃,然后折磨到自己。
从失去他开始。
失去他,失去经济来源,无法维持生活,终日惶惶不可终日。失去他,失去自己。
深夜,淋浴后,穿宽松无袖T恤,棉质短裤,踩拖鞋。
把衣服扔进狭小阳台的洗衣机里,坐在它对面的沙发上,手边是蛮强可以称为落地窗的窗户。天气有点热,打开上层一半窗户,连风都势利。
果然惟江上之清风,才耳得为声,目遇成色。
耽灵笑,不见痕迹的笑了一声。
只好坐着,冷漠的看着窗外。
孤寂的空虚的傲然的压抑的目光。
右手边是移动玻璃门,把租住的小房间硬生生隔出简陋厨房和阳台来。一转头,深色玻璃门完整映出耽灵的样子。
她湿漉漉的黑色长发,裸露的胳膊,大腿,裸露的骷髅。
她抽烟,抽的极凶,洗衣机的工作的声音不绝于耳,狭小的阳台,充斥着烟味,充斥着,洋溢着,荡漾着。
一颗心,纠结,扭曲,渐渐不成心样。
一个人,担忧,痛苦,慢慢不成人样。
长久的坐着,微弱的灯光,流泪,流泪,流泪的木偶。
耽灵终于变成木偶,变成没有眼睛的木偶。
他说她的眼睛极美,有时,流光藏在里面,婉转多情。有时,简直是寒星,直戳戳的向他射出冷箭。
他怕,他怕控制不住耽灵,她展现温柔,善解人意,却始终有决然,冷漠心境。
常常执拗,暴戾,阴沉,冷静的微笑。
深夜,哭泣,争执,她不依不饶,他忍无可忍。
他掌掴她,以此平息。
她背对他,由此反抗。
他睡去,睡的不安稳,他不敢相信他竟然打她。
她清醒,身体一点点丧失温度,心寒到底。
清晨,蹒跚的起身,决定离开。
赤足下楼,蕾丝真丝及踝睡袍被风灌进,冷意贴着皮肤,长长的旋转的楼梯。
一阶阶,一滴滴。
回住处,一滴滴。
有一天,这个木偶不小心,失足摔在地上,然后辗转混进了恶臭散发的垃圾堆里。
这个垃圾堆隐藏在一条热闹,新鲜的新开发的网红打卡街道深深处。
据说在老街里踩的石板历史悠久,是很久很久就存在的痕迹,开发时,为了不破坏它们,一块块标记编号,移走,最后再回归原样,以期感受历史的气息。
这条街叫:暝家坡。
无数男女走过这条街,他们自有他们的热闹,心情,失意,落魄。
这是世上不相干的又一日。
2019年6月23日夜,
雨纷纷,人匆匆。看李碧华的小说,在妖魔鬼怪的世界里,沉溺,耽意。清白明朗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