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五月
文|【贾宋】
恰到五月,墨笔难书。五月是个小男孩,拿走了四月里的糖果。得到甜味的五月,像极了欢天喜地的瓢虫。它飞翔的样子,不亚于春风。失去甜味的四月,像失去母亲的孩子。它潮湿的样子,柔水般绕指而过,给人以晶莹剔透般的感觉。流苏的五月,照亮了早出晚归而又熠熠生辉的面孔。忙忙碌碌的人群,带着龟壳般的心事负重前行。日出的太阳不懂事地嬉戏,把人们的衣服潮水般的打湿。
一个小男孩像极了他的小时候。卷头发,曲弯的长,双眼皮,睫毛长长。小脸蛋的下面挂着薄嘴唇,他叫着:妈妈妈妈,我想吃苹果。妈妈:妈妈给你买。妈妈轻吻着青苹果般的小脸蛋,温馨的惆怅。他想起了语文老师。
鄂西北的五月天和豫西南的五月天,是一样一样的明亮。不必说泉水叮咚的严陵河,也不必说碧波荡漾的二道沟,还有那翠绿翠绿的番茄树(这里指西红柿)。单单说那贾宋街的五月天。
风停了雨住了,贾宋街的天空好蓝哟。行云流水般的天空,一尘不染的清明。一日,二中上空,出现了一道他从来没有见过的霓虹。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似是从银河里跳出来的彩虹,波光粼粼般的生动。
教室里语文老师刚刚开课,突然有眼尖的学生叫道:孙老师快看,天边有彩虹。真的呀。学生们纷纷欢呼起来,并围到窗户前。语文老师也发现了,叫出学生到校园里观看。瞬间,室内课堂变成了室外课堂。语文老师她用不是太标准的普通话,给他们讲解着雨后彩虹的形成。……当雨后空气湿度大,充满小水珠,再加上阳光的照射而……
语文老师教导他们,大自然是最好的老师。
那天他放学,风儿打着卷。还不算太热的五月间,校园后门的狗尾巴草长的密密麻麻。由于太多太茂盛,经常有人来割,捆绑好拿回家喂羊。孙老师背着她最小的孩子毛毛也在割草。狗尾巴草弄了她一身的毛。毛毛稚嫩的小手把玩着狗尾巴草,青鼻涕已经滴流到了下巴颏上。毛毛有点伤风了。孙老师割点狗尾巴草能够卖到西山,挣点钱,可以养活一家老小。她一个女人挺不容易,听说她的丈夫在一个寒冷的夜里跟邻居阿芬跑了。家里有一老,三个小。两个大孩已经上高中了。
作为孩子妈妈的她,在学校为人师表,回到家还得领娃割草维持家小。无奈上个世纪九零年代,几家是这样?
孙老师四五十岁,经常从他家门前去学校。时间久了,他也经常和孙老师为伴。
他问孙老师,为啥不带着毛毛?孙老师说,怕影响教学。哪,谁在照看毛毛呢?孙老师说,还有一个奶奶在家照看。妈妈不在,毛毛闹人吗?孙老师说,绝大多数时间不闹人。万一他半晌饿了呢?孙老师回答:饿了就喝点糊肚。他说,我也挺喜欢喝糊肚的。孙老师摸摸他的后脑勺,夸奖他是个好孩子。他心里甭提多高兴了。
那天的天空蔚蓝蔚蓝的,他开心的像个八戒。
小学五年级的他快毕业了。在家经常和堂弟闹架,尽管他11岁了。他学了不少知识,也懂了不少事。他的妈妈仍然批评他是个毛孩子,爸爸说他是个小痞子。
一次室外观察课上,同桌的镰刀割伤了他的左脚。他瞬间的疼,犹如千疮百孔的腐朽背笼瞬间身心呼隆(豫西南方言:坍塌的意思)。走不成路的他,鼻孔直喷气。孙老师背起沉重的他,跑到五里开外的门诊,亲手给他上药包扎。他大喊大叫,不让重手重脚的郝医生包扎。他第一次被母亲以外的女人背在背上去看病。他发觉孙老师力气很大,额头上的汗珠被来回滚擦刮破脸颊也不喊累。当他,第一次感觉孙老师像她妈妈的时候,他又一次看了看天空。天空是雪白雪白的。白的胜雪。那时候的天空,相似云南的玉龙雪山,让人无比的崇敬。内蒙古的大草原,也让他无比激动。五月的天空浩瀚,犹如母亲的胸襟。
五月犹如往事,轻轻巧巧的走了,正如岁月的痛风,又轻轻巧巧的来,让人一尝就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