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期说到李陵最后的五十五万支箭全部用完了,却依然未能突破重围,此时汉军还剩下三千余人。
虽然再次陷入绝境,但此处应该有掌声,献给李陵和他这支神奇的部队。五千汉军步兵与八万匈奴骑兵连战数日,杀死敌人过万,自己仅损失不到两千人,李陵已经创造了奇迹。
想想他的先辈们,无论爷爷李广,还是卫青、霍去病这些战神级的大咖,个个都是马背英雄,从来没有人敢以步兵挑战匈奴骑兵,而且是在深入敌方腹地,兵力如此悬殊的情况下,多日激战未处下风,李陵此战足以光耀史册。
我相信,如果李陵手里还有箭,这几万匈奴绝对困不住这支汉军。然而,历史没有“如果”。
此时李陵已经是箭尽粮绝,这支汉军的主要武器是弩箭,箭没了,弩也就没用了。面对已经丧失战斗能力的汉军,匈奴感觉轻松了许多,这群虎狼之师终于变成了没有獠牙的羊,接下来只能仍由他们驱赶。
很快汉军被逼进了一个峡谷,两面是高耸的悬崖峭壁,峡谷前方只有一个出口,但已经被坠落的巨石阻挡。显然,这是匈奴为汉军精心挑选的葬身之地。
战死沙场,是每一位战士出征时应做好的心理准备,但就算死也要多拉几个垫背的。此时,汉军军隶们的装备要好些,至少还有随身佩刀,而两手空空的士卒只好就地取材。他们将拉运物资的货车拆了,砍成木棍当武器,甚至负责记录的士卒也磨起了刀笔(在竹简上刻字的刀),好歹也是个带刃的。如此姿态,汉军是要准备为最后的“光荣”而厮杀了。
然而汉军没有等到他们期待的殊死肉搏。在匈奴看来,对付一群任由宰割的羊没必要浪费宝贵的刀箭,这座陡峭的山谷就是最好的武器。他们哼着小曲,从山谷两侧不断推下巨石,欣赏着汉军士兵被砸死砸伤的惨叫声,这是一场没有成本的屠杀。
峡谷中的汉军死伤甚多,他们没有倒在匈奴的刀剑下,却也永远埋葬在了凄冷的山谷里。李陵不甘心,前面几次险象环生都闯过来了,他不相信老天真要置他于死地。夜幕将至,李陵换上了便衣独自出营,他要做最后的努力,为大家再找出一条生路。
过了很久,李陵回来了。看着将士们期盼的眼神,他低下了头,用压抑得近乎绝望地声音说:“没戏了,死定了!”这是这场战役以来,李陵第一次将绝望传递给了大家。将士们沉默了,可怕的沉默,这是对命运的抵抗转向接受死亡的心理建设,还是对即将成为数千孤魂游鬼的提前默哀,此时将士们万念俱灰。
死亡的气息笼罩着汉营,过了许久终于有人说话了,他们要为自己的生命争取最后一次机会,哪怕是牺牲尊严。“将军威震匈奴,只是天不遂愿,不如暂时投降,日后伺机再返回汉朝,就像浞野侯赵破奴,即便从匈奴跑回来,皇上依然重用他呀。”李陵本能的愤然而起:“住口,不能以身殉国,算什么英雄。”这是他作为名将后代从小受到的教育,他笃信这句话,然而这句话真的要无条件恪守吗?
留给汉军的时间不多了,要赶紧处理后事。李陵下令,斩断所有军旗,就地掩埋印信器物,就算战败也不能给匈奴留下任何可以利用的物资。随后他仰天长叹:“哪怕再有几十支箭,我们定可脱身。”我相信这句话不是吹牛,以李陵这支特种部队的能力,只要有箭在手,脱身不是梦想,只可惜这只能是梦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