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孟婆，除了在自己的大殿熬汤，她也常常在阎罗府与天居河之间往返。天居河，是天庭布施给冥界的一条河流。天居河之水，自诞生那日起，便不属于冥王。孟婆守护着天居河，她每七七四十九天，会来取一次河水。

冥王与她是老相识。孟婆时常美其名曰，要拿着天庭使者的赏赐，去献给威严高贵与肃穆的冥王大人，但她却在往返的途中，拐走少数迷路的萌新恶鬼，将他们藏在自己的殿中。萌新恶鬼中，有幸遇见孟婆的鬼不多，能被她“拐走”的鬼更是少之又少。

她会负责自己拐走的那些恶鬼们的饮食。

孟婆汤，令孟婆殿中的恶鬼们回味无穷，喝过的都得叫一声好。但孟婆汤，制作起来却并不复杂，只需加上忘川之水、天居河的河水、一些芬芳的花果，还有秘制的调味料，只要配比精确，熬煮的时间够久，七七四十九天后，便能制成一碗清香四溢的孟婆汤。

02

不知何年何月，一个萌新小鬼独自经过三生石，行过奈何桥，看过彼岸花，前方不远处有一条河，那条河并不叫忘川，而叫作天居河。早已走得口干舌燥的他，如发现了沙漠绿洲，朝那里奔去。

天居河的水，清澈见底，水里没有活物。

项角抵挡不住水的诱惑，尝了口天居河里的水。温凉的水滑入喉咙，它见着清澈碧蓝，却没有想象中好喝，项角双眉紧蹙，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项角看到，还有些同伴来饮天居之水，他们有的喝完水之后喊辣，有的跳起来叫酸。项角这才知道，原来天居河之水，不止一种味道。但这是为什么呢？项角心想：他们都是前辈，挨个儿问问，总该有谁知道。于是，项角拉过一个被辣出眼泪的鬼来问，那个鬼暴躁地推搡着他，嘴里还骂骂咧咧；项角又拉过一个被酸得五官变形紧缩成一团的鬼来问，却被反问：你的脸这么白，是不是因为打了玻尿酸，鼻梁这么高，是不是来之前做了隆鼻。项角还想继续问谁，只见这一批鬼将喝下去的水吐了出来。他们纷纷朝一座红色大殿走去。

传说中的阎罗府大殿就耸立在天居河的边界，那座大殿看上去很气派，不像这一路，项角看到的彼岸花丛与奈何桥的风景，都是被浓雾笼罩的。阎罗府大殿如一座火焰建造的城堡，直入望不见穹顶的青紫色虚空。项角在心里道：这大殿，真像人间那座红红火火的火宫殿啊。不知道里面有没有香香的炸臭豆腐和葱香饼。他咽了口口水，开始想念人间美食。

快走到阎罗府门口时，项角看见一个红裙曳地的少女从另一个方向走来，任何人都不得不惊叹于她的美。红衣少女远远见到项角，朝他点头致意。等他们二人走近时，红色殿门自动开了。

两名守门的红衣侍者，其中一名对少女行礼说：“神女请，冥王大人已经在里边等候多时了。”

两名侍者在前为孟婆引路，没有人管新来的项角。项角好奇地跟在他们后面，心想，孟婆，何时成神女了？在人间，项角好奇过孟婆的样子。他脑海中曾浮现过两种孟婆道形象，一是她头发披至腰际，广袖拂风，胭脂芬芳，艳丽风情范儿的御姐一枚；二满头银丝，梳着燕羽展翅发式，雍容华贵端庄慈祥的奶奶。

可如今才发现，孟婆与他想象中的全然不同。她眉如墨画，杏眸流光，肤如凝脂，手如柔荑，身材婀娜高挑，发髻如云似雾，面颊的蝉鬓在粉脂间宛若蝶舞。但这名少女的神情，并不显得傲然与淡漠，反而带着几分可爱伶俐，让她多了几分烟火气。

从外观看上去古色古香的红色大殿，里面倒是与智能高科技全面接轨，到处都是触屏设备。从电梯里出来，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冥王大人的办公室，不需要大写“闲人免入”的狂笔草书，这里用更生猛的方式将鬼拒之门外，因为这是扇燃着熊熊烈火的赤焰之门。

03

孟婆在冥王办公室待了片刻，便出来了。她看见项角在门口徘徊，上前问道：“你还没走？项角，你在冥界玩得怎么样啊？

项角说：“这一路风景不错。虽没有鸟语花香，但处处透着异域风情之美，”然后，再来个转折，“不过，那条河里的水是苦的，太苦太苦，苦到没法下咽。我觉得，应该立一块牌子提醒人不要饮用。”

听了项角的话，孟婆做了个“嘘”的手势，她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道：“项角，这里说话不方便。来，我们换个地方。“

孟婆带着项角，又回到天居河畔，才道：“这条河，名为天居。天居河之水，是很好的指向标。这上万年的孟婆汤，都是用这天居河之水熬制的。我也常常饮天居河的河水泡的茶。”

“用天居河里的水泡茶，”项角惊讶了，“你不觉得苦吗？”

孟婆摇摇头，淡淡道：“于我而言，这天居河的水，数万年无色无味，自带排污与净化功能。口感嘛，虽比不得山泉水，但又比你们家里面煮沸的白开水要好上许多。项角，你说天居河的水是苦的。或许你还见到一些鬼，他们喝到的天居河之水是辛辣味、发酸发臭、自带烈火灼烧质感。喝完水，他们会奔向阎罗府。”

“其实，”孟婆又道，“天居河的水没变，是你们的心变了。”

听了孟婆的一番描述，项角深陷悔恨与忧伤，他晦暗的心情全都在他愁容满面的脸上显露出来。他回想起自己在人间的经历。

04

大学毕业后，项角曾在一家保险公司干过销售，后又转职创业卖服装，因不善经营，导致小店破产，他开始投身于自媒体。做了一段时间的文字工作又开始做小视频，无意间发了段吃播的视频，一夜大火，便做起了全职吃播。

每天一觉醒来，项角便想着去哪儿吃，如何吃，这样的生活，曾让家境贫寒的他万般向往。成为一名吃播后，项角也的确幸福过一阵。但很快，他的身体便被大胃王挑战日复一日给拖垮。他本想放弃做吃播走大胃王这条路，可他的粉丝数却以万为单位蹭蹭上涨，无数品牌代言商对他抛出橄榄枝，让他做各种匪夷所思的挑战，每次吃播都是十人量的食物堆在一起，背后，是巨额广告费带给他的巨大诱惑。

他买豪车、买别墅，把乡下老家的父母都接到城里面来住，下一个目标，他希望自己能买一艘私人游艇。

理想越美，野心就越大。

他试过催吐与假吃，但有一次吃完立马催吐忘了关相机，引来千万条骂他的评论，后来的假吃事件也被心细的观众给扒出来，因为他吃下去的东西，只有咀嚼的动作，没有喉咙吞咽下去的动作，这就说明，视频播出前被剪辑过。

于是，他又拖着疲惫的肠胃又开始真吃，身体每况愈下，肠胃病说来就来。一开始，他还只是去医院拿药，吃完去健身房做健身抵消脂肪，后来被抬进了医院，最后便有了现在的冥府游。

一想起自己的父母含辛茹苦将自己养大，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他就悔不当初。

项角哭道：“小时候家里穷，一个红薯一顿，一锅西红柿蛋面全家人省着吃可以吃一天，隔壁家逢年过节可以打打牙祭，而我们家过年都吃不起肉。没想到，我大学毕业留在城里，生活富起来了，吃东西却成了一种错。”

“吃东西不是错，”孟婆道，“可你明明吃撑了，却无限量贪多。你假吃那段时间，每天浪费十余斤的粮食，一个月又要浪费掉多少呢？你在农村里挨饿时的确很可怜。但你后来贪多把自己撑死了，却一点也不值得同情。”

听了孟婆的话，项角还想再对孟婆说些什么。这时，一阵飕冷飕冷的风向他们袭来。

孟婆脸色大变：“不好。冥王的人来了。项角，我把你变小藏于我的袖中。”

项角站着等待自己被变小。

孟婆抬袖看了一眼，尴尬道：“呃，不好意思，我袖子刚刚装满了水。”

刚刚项角在不停唉声叹气的时候，孟婆用两只袖子去兜天居河里的水，要带回去做孟婆汤的。

孟婆的每半边袖子，可以存五十大缸的水。现在往外倒水，已经来不及了。

05

项角被带回阎罗府，冥王的审讯开始。两排侍者出现在大厅，冥王惊堂木一拍桌案，庄严道：“升堂。”

一见到冥王，项角的双腿就止不住地打颤，看着冥王的一身黑袍，不知从哪来的满屋子肃杀之气，项角的心里发慌得紧，就仿佛每一根寒毛都结了千年都化不开的冰晶。项角瞬间想到一个词，一个令百鬼心生畏惧的词：灰飞烟灭。

“孟婆呢，走啦？”冥王问。

没有声音回答。侍者们静立两旁，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冥王怒了，案上的卷轴全都飞起来，砸向底下的人。

项角瑟瑟发抖，但还是道：“打，打人是不对的。”

“带这个恶鬼去油锅里洗个澡。”冥王一声令下，牛头马面立刻现身，拿着大铁叉朝项角走来……

这一边的气氛令人毛骨悚然，另一边，孟婆却在天居河边享受着九重天上的蟠桃。

孟婆一边吃桃子，一边微笑着频频点头，点头是在无声地赞叹那桃子的美味，觉得这桃子的甘芳，可以炖一碗桃子羹，可不是在认真听那一旁的白衣仙使对她的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说：“孟婆，你有着万年辉煌功业，你熬的孟婆汤、还有你帮助过的恶鬼，早已可以借助这些业力，为你搭建一条通往九重天的金色飞升之路，原本，你早就可以飞升成神，与我们为伍，又为何苦苦执着留恋冥府呢？”

孟婆答：“我有我放不下牵挂的事。”

“放不下？是为了冥王，你舍不得走吧？”白衣仙使说。

孟婆嫣然一笑：“我想守护天居河之水，还有，继续煮我的孟婆汤。”

孟婆叹息道：“还有那么多的鬼，跟我说天居河之水，味道苦涩。味道哪里苦涩？”

正所谓良药苦口。

一滴苦水，净化一名恶鬼。

恶鬼被净化，再尝天居河之水，会觉得苦味消散，回甘弥漫。

至于那些只能喝到辣味与酸味的恶鬼，便不是孟婆舀一勺天居水所能净化得了的。

就连冥王也拿他们无可奈何。

每送走一个恶鬼，孟婆便能看见天居河的河面上，自上而下搭建而成的金色天梯。那是九重天对她的邀请，以迎接神女的待遇，来邀请她。

如果可以，孟婆希望给九重天的神仙们，也煮上一碗特殊的孟婆汤，将自己名字从他们记忆中轻柔地抹去，不留下一丝余痕。

因为她在冥界，还有自己未完成的使命，也有着许许多多的牵挂。

“孟婆，请你再仔细斟酌考虑……”白衣仙使还想说些什么劝她的话，只见孟婆脸色一变，她掐指一算，“哎呀，情况不妙啊，”孟婆对白衣仙人施礼道，“我还有急事，先走了，仙使下回再聊。”

冥王的办公室，多了一团会移动的紫粉色雾气，雾气朝案前飞来，孟婆从天而降。

“孟婆，你未经允许，私闯大殿，罚你禁足思过三年。三年内，不可踏出你自己的殿外。从明日起，每日天居河之水，我派人给你送去。”

“冥王，将这个鬼交给我，我甘愿领罚。”孟婆道。

“看来，是罚轻了，”冥王思忖道，“神女孟婆妨害公务，除去你神女之位。”

“还是冥王大人最了解我，”孟婆大笑，“我只想熬自己的汤，做一名厨娘，本就不想做什么神女。我先去熬汤了，冥王得空了，记得来我府上喝茶。”

孟婆带着项角，化作一团紫粉色混合着黑色浊气的雾气，飘然而去。

06

项角受到冥鞭烈火责打之刑，孟婆耗时耗力，已经将他的伤治得差不多了，但他仍缩在角落里哭泣。

“是我来迟了，”孟婆端着一碗汤，朝项角走去，她声音轻柔唤道，“项角，喝点汤吧。”

“我不喝，这汤也是天居河之水做的。是苦的。什么都是苦的。”

孟婆轻轻一笑，将汤瓢往他唇边递了递：“项角，你把汤喝完，若是不甜，我把我的名字倒过来写。”

项角被逗笑了，孟婆的声音柔和有亲和力，让他觉得有些温暖，他接过汤瓢尝了一口，热汤初时苦涩，不过那苦味还勉强能接受，而后孟婆挥动袖口，她的手腕流下一些发光的粉色粉末状的东西，热汤顿时有了冰冰凉凉的口感，和蜜桃乌龙茶一样好喝。项角喝完整碗，仍觉意犹未尽，他问孟婆：“孟婆汤还有没有？”

“没了，”孟婆无奈道，“而且，这也不是孟婆汤。项角，你可知，一碗孟婆汤要熬制七七四十九个天。而这碗秘制的汤料，却花了我双倍的时日，而且它很难储存的。你竟然把它当没有奶盖的茶颜悦色来喝。”

“孟婆，你辛苦了。”项角说。

“喝完汤以后，是什么感觉？”孟婆问。

“我感觉身轻如燕。虽说灵魂只有21克重，可我觉得自己应该更轻，像粒芝麻一样重，上不上秤我也不知道，可我若真是比芝麻还轻，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叫鬼芝麻？”

孟婆被他给逗笑了：“我没用秤称过鬼。”

“喝了这碗汤，会发生什么？”项角问。

孟婆没有答，朝他伸手，项角不知她要做什么，只能任由她的手指触碰自己的前额，听她念了一段咒语，项角没听过这语言，他不知孟婆念的是神秘的梵文咒语。

念完咒，孟婆拿出一个沙漏，放在案上道：“还有半个时辰。”

“什么？”项角问。

“还有半个时辰，你就会离开这里，重返人间，”孟婆说，“这碗汤，只会清除你在冥界的记忆，不会让你忘记前尘往事。”

“谢谢你，孟婆，”项角心中万分感动，“这次回去，我一定好好活着，珍爱自己的身体，珍爱生命，多做善事，多帮助他人服务社会，不会辜负你的救命之恩。”

“虽然我帮助过很多的鬼，助他们早日投胎转世，但这一次，救你的却不是我。”孟婆道。

“难道还另有其人？”但除了孟婆，项角却想象不到，还有谁会来救他的命。

“你看。”

07

孟婆挥手划出一块屏幕。

屏幕上，放映着手术室的画面。

一群医生对手术台上大出血的病人手足无措，此病人心跳脉搏都已停止，他们站成一排，不知在祈祷还是在默哀。

只有一位叫包百德的医生，还在尽全力抢救那位病人。

项角看不清楚那位医生的脸，却看清了躺在手术台上病人的脸。

那个人，不正是自己么？

孟婆说：“这位医生，名叫包百德。”

孟婆一眼便认出了包百德。

他亦是喝过天居河之水，觉得苦不堪言的一位。

时间一晃，人间三十年光阴飞驰而过，再见他时，孟婆却觉得他离自己越来越远。但看到包百德头顶，那一轮守护着他的金色圣光，孟婆心里是骄傲与自豪的。

“原来是他，项角说，“我之前还和他闹过矛盾，觉得他开给我的药收费贵了。没想到，最后不计前嫌救我的也是他，”项角又问，“我，我还能被救活么？”

“当然能。”孟婆笃定道。

“这么说，我马上就要和你说byebye了？”项角笑道。

孟婆说：“项角，你此番回去 还有三十年阳寿。短短三十年，弹指一挥间，我们很快就会再见。”

“我要像包百德那样，多做好事，争取不和你相见。”

听着项角留恋人间，不情愿再见到自己的话，孟婆也并不生气：“人世间，还有许多像包百德这样的医生。他们总跟时间赛跑，跟无常的命运抗争，跟冥王、范无咎、谢必安抢夺业绩，确实让冥王，还有黑白无常这两位小哥哥很是头疼。”

“那冥王会生他们的气吗？”项角好奇地问。

“我不敢胡乱揣测冥王，”孟婆答，“但他们一般不会跟冥王打交道，在他们死后，或去了天上，就算来了这儿，在走奈何桥的时候，岔路口的结界，就会向他们打开，有冥界的特使，带他们到三生石景点打卡，再饮下一碗我亲手熬制的孟婆汤，直接陷入轮回。冥王与他们根本没机会相见。”

“还有多久？”事情未尘埃落定，项角还是不放心。

“还有一会儿，再等等，”孟婆说着，低头玩了会儿她的白玉算盘，她指法很快，像弹琴一样，熟练地拨弄着那些珠子，项角站在那里有些不解，不知道孟婆为何聊着聊着，就玩起了算盘，大约过了两三分钟，孟婆终于放下算盘，伸了个懒腰道，“哦，好累，终于算完了。为了缓解你焦虑的情绪，我来给你讲一讲这位包百德医生的故事吧。”

“包百德在十六岁那年，立志要报考军校。那时，他的梦想是成为一名消防员，救人于危难之中。无奈，他的父母反对，虽然他遵从父母之命，最终选择改变了志向，但我也曾在他的功绩簿上，记过一笔。”

“包百德大学毕业后，选择了继续深造，深造完又深造。在他慢慢熬秃了一头茂密头发的第十年，他终于穿上白大褂，成为了一名急诊科医生。”

“在做医生的五年时间里，他总共为167890位病人瞧过病，包百德可怕的敬业精神，让黑白使者平均每年，白白损失100多以鬼为单位的业绩流量。五年时间，他又让600多名萌新，从冥王的殿前逃生，那些被挽救的灵魂，让黑白使者骑着牛头马面都追不回来。”

手术室里，终于传来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仪器又开始运转了，惊呆了那些戴口罩看戏的“天使”们，只有包百德这个平凡的白大褂医生松了一口气，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麻醉药的时效还未过去，项角听着仪器声，隐约记得自己做过一个梦，梦里他喝了口河水，又喝光碗里桃子味的汤羹。初始苦涩，而后甘甜……

09

孟婆的殿内，冥王用回忆铃，重听白衣仙使对孟婆说过的话。

那位白衣仙使说得没错：孟婆有着万年的辉煌功业，她熬的孟婆汤、还有她帮助过的恶鬼，早已为她搭建一条可以通往九重天的金色大道。

她却不用这样的功绩渡己，继续渡人，用天居河里的水净化那些恶鬼。

千万年来，她只想做一名好厨娘。

就连天庭赏赐的蟠桃，都能被她拿来煮汤。

冥王喝着孟婆泡的茶，开玩笑道：“你这个孟婆，不跳舞不弹琴，拒绝去九重天安享清福，真是可惜了一副天仙好容颜。”

孟婆道：“可我从不觉得后悔。”

“恶鬼们害怕我。你就像冥界中温暖的太阳，”她仿佛听见冥王那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又见冥王的眸子微有些异样，“孟婆，若你有天真去了九重天，谁又能守护天居河的水呢？”

孟婆温柔一笑：“我做了好几万年孟婆，我眷恋这里。冥界的恶鬼一日不清扫出去，我便做一日孟婆，洗手给他们熬煮羹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