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广》·怯不可说

    周末一大早是被敲门声叫醒的,袁玉微竟然和郝慧茹一起约着回来了。

  我下床开了门让她们进来然后又缩回被窝里。“你俩一南一北怎么一块儿来了?而且今天是周末哎,怎么一大清早就来了?”

  “还不是因为你啊!”袁玉微开口道。

  “我?”我一骨碌从被窝坐起来,不解地看向郝慧茹,心里却想着这锅我可不背啊!

  “嗯,就是因为你。”郝慧茹附和道。“昨晚十一点,苏鑫发微信跟我俩说你谈恋爱了,要请我们吃饭,叫我们早点回来。”

  “本来没想着这么早,这不还想一起听你的恋爱史呢,就稍微早了一点儿,你不介意吧?”袁玉微明知故问道。

  “我要是说我介意呢?”

  “这个是不可避免的,你还是等着掏钱吧!”苏鑫淡定地坐起来说。

  “呦呵,舍得起来了,敲门声响了那么久都舍不得离开被窝,这会儿怎么知道起来了?”

  “这不有你开门吶!再说了,要去吃饭了,不起床你当我傻啊?”

  “男朋友到底什么样啊?我们认识吗?”袁玉微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不认识。”我大声炫耀地说道。

  苏鑫又开口:“没事儿,玉微。”说着又看向我,“我们可以叫你男朋友请我们一起吃饭啊!”

  我:“……”

  “眠眠她男朋友不是咱们学校的吗?那是哪个学校的?”郝慧茹一开口我才发现原来他的身份那么尴尬。

  钟风立的身份,我该怎么去跟她们解释,她们会怎样看我,她们会和苏鑫的想法一样吗?

  “他挺忙的,今天我请你们吃饭,等下次吧!”我立刻败下阵来,随意撒了个谎,企图转移注意力。

  “这样啊,那就下次吧!”郝慧茹妥协道,她总是那么温柔,愿意顾及所有人的不方便。

  “这‘庐山真面目’还真难见啊!下次就下次吧!”袁玉微开玩笑道。“不过,可以跟我们讲讲他吧!”她先看着我,在这句话将要结束时又看向了苏鑫,想要从苏鑫口里略知一二。

  “他呀,一个大帅哥,心肠好,嗯……”她做思考状,尽力想着钟风立的特点。

  “好啦,先去吃饭吧!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我仍然企图转移注意力。

  “躲得过初一,还躲不过十五呢!”袁玉微怼了我一句。

  “嘁,谁躲了?”我没好气地叹了一声。

  “那就先去吃饭吧!我再想想他还有什么特点,该怎样跟你俩描述他。”苏鑫为了吃饭才说道。

  “好吧!走喽!”袁玉微才妥协。

  四人一起离开宿舍。我装作随意地拿起手机发消息,其实是发给苏鑫的:不要说钟风立的年龄以及他是干什么的。

  苏鑫:为什么啊?

  纠纠结结的把打好的一段话删成了三个字:我害怕。

  苏鑫:别担心,我懂了。

  即使人前她再怎么开我的玩笑,但她永远是最懂我的那个人,我将悬着的心又放了下来。

  “说吧,你们要吃什么?”

  “好不容易让你请一次客,一定要吃一顿好的,对吧?”苏鑫调侃道,我也明白她是想逗我开心。

  “对啊,对啊!”袁玉微附和道。

  “那就去‘玲珑饭庄’吧!”

  “真的吗?”她们三个异口同声都表示比较惊讶。‘玲珑饭庄’的菜确实好吃,但是也很贵的。我们也就是大一军训完为了犒劳自己去了一次,之后觉得很贵就再也没去过。这次我说要去那儿,她们的惊讶可想而知。

  “你可真是谈了个好男朋友啊!”袁玉微又调侃道。

  “什么意思?”

  “一定是对男朋友特别满意才会请我们去那儿的。”

  “呵,这也算理由。”我不禁笑道。

  “怎么不算,当然算吶!这次啊终于找对喽!”苏鑫又说了一句。

  “算了,不跟你们贫嘴,快走吧!”

  她们说得很对,只是连我自己都没发现我竟然那么开心,要不然干嘛请她们去‘玲珑饭庄’呢?

  一顿饭吃的很开心,只是她们肯定还会问到钟风立的。她们像是知道我不会轻易说的似的,都直接去问去问苏鑫了。我暗暗庆幸我提前跟苏鑫打好招呼了,要不这一顿饭一定会被她们把老垫儿揭个干净的。

  她们不停发问,苏鑫没办法就说:“等你们识得庐山真面目的时候,再直接问‘庐山’岂不更好玩吗?”

  她们听着觉得有道理,也就没再发问。

  回到宿舍也就十点左右,休息了一会儿,便和苏鑫去上班了。

  “估计啊,你人还没到店里,你的名字便已经在他们中间传的火热了。”这开心的语气就像她谈了恋爱一样。

  “有那么夸张吗?”我疑惑道。

  “怎么没有。如果你谈恋爱,那就真没什么了。重点是你的男主可是我师父吶!他也算是店里的黄金单身汉呢!”

  我笑了笑,觉得自己都不敢去上班了。可是又想想钟风立昨天晚上的那番话,以及今天上午十一点的电话,就不敢不去了,硬着头皮也必须得去啊!

  上午午十一点时,我刚刚睡醒,突然电话就响了。

  “喂,怎么了?”我小心翼翼地询问。

  “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想提醒你今天要上班。”

  “哦,知道了。就为这事儿?”我没好气道。

  “其实就是怕你躲我。”沉沉的声音让我有点儿心疼。

  “我没躲。”我仍然嘴硬道。

  “是是是,你没躲我,你只是不想上班,对吧?周六你们突然加课,以后就只有周日一天上通班,还不想上啊?”虽然知道他在调侃,但是我却不能反驳。

  “对啊,不想上班。”停顿了一会儿,又补充道:“可是我如果再不去的话,店长肯定会开了我的!”

  “开了就开了!”

  “你竟然还说风凉话。”

  “哪儿有,我的意思是他要是开了你,我养你不就好了。反正,养个小女友的钱我还是有的。”

  “真无聊,挂了。”说完便直接摁了电话,不得不承认,心里却还在偷着乐。

  “还真是黄金呢!”我暗暗嘀咕道。

  “你说什么?”

  “没什么。”

  “到底嘀咕什么呢?有什么不敢说的啊?”苏鑫不依不饶的。

  “陆眠,苏鑫,你俩来了。”店长跟我们打招呼,还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店长,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他很肯定的说。

  “那你……”我话还没说完就被苏鑫打断了。“我知道。”我和成棫一起转过头看她。“店长一定是在疑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能把我师父给收了。”

  “走啦,上班啦!”我没好气道。

  接着便逃离门口,逃离风暴中心。飞速地去换衣间换过衣服,便出来找陈冉婷了。

  这会儿店里不太忙,梁珩在电脑上忙着,看见我也就笑了一下,我笑着点头回应。敏君姐在清洗吧台,一直低着头。我轻巧地走到陈冉婷背后,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她立即转过身来,面部表情扭曲,一下就可以看出来她不开心。

  “你怎么了?”我开口询问,疑惑不已。

  “你来了,我去趟卫生间。”

  说着转身就走根本没在意我的问题,连一句敷衍的“没事儿”都没有。

  我暗暗失落,一抬头看见敏君姐,又想起了上次出租车上的不开心事件。后来我只知道钟风立不喜欢她,却仍然不知道,她是否喜欢钟风立,或许是神女有情,她真的喜欢钟风立呢?

  想到这儿,心里竟然生出了一点儿害怕的念头。我不敢相信心里所想,慢慢踱步到吧台旁边。

  吴敏君听到声音,抬起头来:“陆眠,怎么了,愁云满面的?”

  “我没事儿,可能昨晚没睡好吧!”

  “哦,以后要注意休息啊,幸好这会儿不忙,一会儿忙起来有你受得呢!”

  周末的中午十二点确实不忙,试问谁会在刚出来玩的时候,就去找家店吃饭休息呢?

  我扯着脸皮笑了一点儿,也知道很难看,但是别人的面子不能驳回去啊!

  “我帮你吧,太无聊了。”

  “不用了,你本来就挺累的。”

  “没事儿,或许活动一下就好多了呢!”

  “好吧。”她递给我一块抹布。“你从柜台那边擦过来吧!”她指着右手边梁珩的位置。

  我走到柜台那边,本来没想跟梁珩说话。他却先开口:“陆眠,记着请吃饭啊!”

  我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凭什么啊?”刚问完,看着他邪魅的笑容就想起来了。“好啦,到时再说了。”

  “还是你听话。”

  “嗯?”我用疑惑的眼光望向他。

  “没事儿,你先忙,以后再跟你说。”说完就离开了,我猜想他一定是怕我“打破砂锅问到底”。

  继续着手里的活,却突然很想求证一下陈冉婷不开心的原因。

  我犹豫着慢慢擦到了吴敏君旁边的柜台。

  她伸出手,“抹布给我,我帮你冲冲。”

  我递给她,“谢谢。”

  “客气了。”

  我鼓起勇气开口:“敏君姐,你知道陈冉婷出什么事儿了吗?”

  “怎么了?干嘛这样问?”

  “就是感觉她好像心情不好,刚才跟她说话她都爱理不理的。”我委屈地开口。

  “应该没啥事儿吧!你也别在意了,她来了这么久,从来没跟谁说过她有什么委屈,大概是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她的私事。”

  “或许吧!”

  “好啦,别想了。哎呀,来人了,快去忙吧!”

  我连忙转身去迎接客人。

  后来一直忙到很晚,陈冉婷也没跟我说几句话。我不由得更加相信我心里的猜想,同时我也担心怎么办呢?这个店里,最基本的服务员就我和她了,如果我们就这样冷下去,以后的工作如何进行呢?我从来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却因为我给成棫店长带来这么大麻烦,真是觉得愧疚不已。

  晚上下班我和苏鑫一起去换的衣服,看她满脸愁容,以为是今天太忙了,便没开口问她。

  她却先开口了,“陆眠,我要辞职了。”

  听她叫着“陆眠”二字,我知晓她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在闹脾气。

  “怎么了?你别这种表情啊!”

  她双目无光,两眼之间没有焦距,那种欲哭无泪的表情,着实让人心疼。

  “我的家事,暂时不想说。我待会儿去跟店长说。你……”她想了一会儿,仍旧面无表情,“你要不跟师父先走吧,他在等你呢!”

  她说完就要走,“苏鑫,我在外面等你。”

  她没停,径直离开了换衣间。

  我换好之后,急忙去找钟风立。他坐在店外面的排椅上,云淡风轻的样子,让我气不打一处来。他的徒弟都要离开了,他都没有一点儿感觉吗?

  “钟风立,你就没有话要跟我说吗?”我气冲冲地开口。

  “你知道啦?”我没说话。

  “一定是苏鑫说的,但是我如今必须离开了,我不离开……”

  我打断他的话。“什么?连你也要离开。”

  “阿眠,你怎么……这么激动啊?”

  我又想起了陈冉婷,随即不管不顾地开口:“你凭什么留下我一个人在这儿和她周旋呢?钟风立,你真狠。”说完我就想一走了知,可是想起苏鑫我还是忍着留下来了。

  “什么叫我也要离开,怎么了?是苏鑫要离开吗?”

  “是啊,她都不开心地要辞职了,你都不在意吗?你是她师父啊!”

  “她怎么了?我不知道啊!因为要走了,下午在办公室给成棫他们研究了几个菜品,准备明天试着做一下呢!”

  “原来你不知道啊!”我小声嘀咕。

  “可是我也不知道啊,她只说是家事,却不愿意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儿,我要怎么去帮她呢?”想起她曾经为了我想要去大打出手,现在她出事儿了,我竟无法帮她。想到这儿,越发觉得愧疚,不知不觉眼泪就掉了下来。

  “好了。”他拉我坐下。“别哭了。她的家事你要怎么帮呢?”

  “可是我可以安慰她。”

  “她比你坚强多了,哪需要安慰啊?只要事情处理好,她一定还会回来的。再说了,你俩又是一个宿舍的,她肯定还要上学的啊!”

  我点了点头,听懂了他说的。过了一会儿,苏鑫就出来了。依然是那样的木然表情。

  “你先回去吧,我和她自己回去。”我跟钟风立说。

  “好吧,路上小心,有事儿打电话。”

  “嗯,走了。”

  说着就带着苏鑫离开了。我怕她不开心,一直忍着没问她怎么样了。

  快到学校的时候,她开口道:“眠眠,你以后自己上班吧!我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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