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何放弃做犹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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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何放弃做犹太人》是以色列特拉维夫大学历史学教授施罗默•桑德的“虚构三部曲”的第三部,篇幅不长,并非严格意义上的学术著作,而是历史和观念普及著作,或者说是他与他所批判的犹太种族主义者的战斗檄文。书最后施罗默教授解释了他要放弃做犹太人的原因:“由于无法忍受以色列法律强加于我虚构的民族属性,更难以忍受在世界其他民族面前自诩上帝选民俱乐部的成员,我愿意放弃做犹太人并不再把自己看作犹太人。”读者以他者角度看以色列的历史总是看到复杂性,难以轻率的作价值判断。首先是犹太民族古老的历史,或许作者并不认同这种概念,然而他者角度下犹太民族或许已经是根深蒂固的观念,犹太历史与宗教对西方文明的影响,一旦涉及这一问题,只能皓首穷经埋葬在图书馆之中;其次是上个世纪现代性的大屠杀,总让人感觉是犹太民族为全世界承受了更多现代性的业障,奥斯维辛记忆让人在道德上难以对以色列建国后的行动进行评判。施罗默并没有这些外部顾忌,书中的许多观念说出了外人难宣扬的话。对于巴以关系,他认为是以色列对巴勒斯坦的军事占领与殖民运动,与美国人之于印第安人,法国人之于北非,英国人之于印度并无区别。犹太身份在以色列意味着可以购买土地、担任显职、免于盘查等特权,同在以色列境内的阿拉伯人和非犹太人则无法获得这些,非犹太人不能转为犹太人,除非严格宗教程序的改宗守戒或母亲为犹太人,而不是犹太人也就不是以色列公民,同在一国之内而无合法的政治身份。对于作为此种国家体制的法理正当性的犹太民族神话,施罗默也进行历史的解构。犹太民族缺乏统一的语言与文化,东欧犹太人的意第绪语被视为流亡语言而被政策性的刻意忽略,现行的希伯来语则已不是《圣经》时代的希伯来语,而是一种由阿拉米文、亚述闪语与斯拉夫语文法结构融合的新语言。而大流散时期各地犹太人已融入各地文化,并没有统一的犹太文化,若以宗教文化界定犹太民族,阿拉伯犹太人除了从事宗教活动外,与其说是犹太人,更像是阿拉伯人。而犹太复国主义者建国时所宣扬的犹太民族神话,则紧紧是对历史的篡改,把虚构的古代希伯来主权和真实的当代以色列主权强加进历史。犹太创世神话被广泛坚持,是对世俗国民身份缺乏信心,同时维持犹太种族优越感。现实复杂性总杂糅两种逻辑,一者为弱者逻辑,一是为强者逻辑,前者所凭借的是道德,后者凭借的是历史,弱者在道德上总有制高点可守,强者则总有历史可改。施罗默所坚守的是人道主义与普世价值,主张以色列以国家认同替代民族认同。处境之外的人看来,以色列总因其复杂性和特殊性难以讨论,但正如书结尾托尼•朱特所言,对独特性的过多的强调或许只是对问题的逃避,南非、北爱尔兰等问题的解决正是对以色列最好的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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