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抄于得到《邵恒头条》
你好,这里是《邵恒头条》,我是邵恒。
最近,肺炎疫情带来了各种不便利,比如商业场所关门、开学延期等等。但很多时候,我也觉得这个特殊时期有它的暖心之处,因为针对疫情带来的各种问题,整个社会都在变着法地想办法应对,不乏很多非常用心的解决方案。
比如说,影院关门了,但全民可以上网免费看贺岁档大片。开学延期了,企业办公工具开放出来,让老师、学生使用。去医院看病不方便了,有的医疗创业公司开始提供免费的网上问诊服务。
这些公司、机构的做法,让我想到了今年何帆老师提出的一个词,叫“苟且红利”。这个词是说,有很多人平时做事其实不那么努力,不那么认真,但是这也意味着,一旦有人认真起来,比“苟且者”多往前迈一步,他们就能享受到红利。
可别小看了“苟且红利”。在商业史上,有时候巨头的地位之所以会被撼动,正是因为那些看起来不起眼的竞争者,做事更认真和用心,成功收割了苟且红利。
前两天,我在《纽约客》杂志的2月刊上看到一篇文章,发现在钻石行业,这件事就正在发生。
如果你对钻石行业稍有了解,肯定知道这个行业有一个公认的巨头,戴比尔斯,就是那家广告词是“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的珠宝商,已经有134年的历史。
但在过去几年,行业里却出现了一个后起之秀,一家加拿大钻石开采公司,叫Lucara。这家公司不仅挑战着戴比尔斯,而且给整个钻石行业都带来了冲击。该公司的CEO是位女性,所以这篇文章的标题就叫做《让钻石行业地震的女人》,the Woman Shaking Up The Diamond Industry.
为什么说Lucara公司是后起之秀呢?因为这家公司2004年成立,只有15年的历史。但是他们却开采出了全世界最大的10颗钻石里的三颗。
2015年11月,他们开采出了一颗1009克拉的巨钻,起名叫“我们的光”,这是当时全世界第二大的钻石。
仅仅一天之后,又开采出了一颗813克拉的钻石,起名叫“星座”。
最近一次,也是最受关注的一次开采是在去年4月,他们发现了一颗1758克拉的钻石原石——这是什么概念呢?差不多有一个棒球那么大。这颗钻石的名字特别直白,叫“一个稀有的发现”。
你可能会想,这是靠运气吧?但是4年之间发现3颗巨钻,这得是什么程度的运气啊?而且要知道,Lucara这家公司发现的大型钻石还不止这些。仅仅是重量在300克拉以上的钻石,他们就开采过15颗。
看了《纽约客》的文章,我觉得Lucara能崛起,靠的绝对不是好运气,而是因为它收割了戴比尔斯的“苟且红利”。
为什么这么说呢?Lucara可以说是在戴比尔斯眼皮子底下崛起的。
发现了这三颗巨型钻石的矿山,叫克洛伊Karowe,位于南非地区钻石大国博茨瓦纳的首都附近。
克洛伊矿山其实早在20世纪70年代就被戴比尔斯发现并且买下了,但有意思的是,戴比尔斯一直没有对这个矿区进行开发。在2009年,戴比尔斯把Karowe矿区进行公开拍卖,最终被Lucara竞价获得。
这一卖一买里面,就有故事了。Karowe矿区的附近,就是被称为“博茨瓦纳钻石首都”的另外一个矿区,以高产著称。按理说,Karowe距离不远,应该也差不了,那为什么坐拥这么一个富矿,戴比尔斯却一直不开采,而且还拱手让人呢?
原因很简单:戴比尔斯曾经对这个矿区做过采样,用统计学的模型进行分析之后,认定这个区域的开采成本和产量不成比例,公司将会投入巨资,但是很可能产量过低,收不回本。
但是Lucara可不这么认为。在拍卖期间,他们仔细研究了戴比尔斯公司在70年代从克洛伊矿区采集的样本,认为戴比尔斯很可能犯了一个错误:Lucara的团队经过仔细评估,觉得在采样的过程中,有很多钻石的原石被戴比尔斯采样的工具给损坏了,而戴比尔斯公司的统计模型,又没有把这些被损坏的钻石计算在内,所以他们很可能低估了克洛伊矿山的产量。
如果不了解钻石行业,你可能会纳闷,不是说钻石是全世界最坚硬的石头之一吗,怎么一家专业开采的公司,还会造成损坏呢?
解释一下,开采金刚石的过程简单来说是一个“把大石头变成小石头”的过程,采集的矿砂先是会被钢筋给反复打碎,然后才能进入“分拣”的过程。这个过程,本来是为了高效地筛出钻石,但是它恰恰对大的钻石不友好,尤其是直径10毫米以上的钻石,很容易受损,甚至直接被砸成粉末。而戴比尔斯做采样的时候,那还是70年代,当时的技术更落后了,所以出现损坏的情况也是合理的。
正是基于这样的判断,Lucara决定押注Karowe矿产,花7000万美元把它从戴比尔斯手里买了下来。这笔投资当然是很值的,因为光是2015年发现的那颗1000多克拉巨钻,就卖了5300万美元。
不过,如果你要是觉得在这件事上,Lucara做得成功,只是因为有更精准、更科学的判断,那就把这个过程想简单了。当时,整个行业用的都是跟戴比尔斯类似的开采技术,即便能发掘出更大的矿石,也同样有损坏的问题。这个问题解决不了,Karowe的潜力就挖掘不出来。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Lucara公司开始尝试新的开采和分拣工具。前面我们说了,其他公司一般是用钢筋敲打矿砂来筛出钻石原石,但Lucara决定用一个自磨机,把矿砂安置在一个旋转的滚筒里,互相碰撞,一个滚筒接着一个。这种方法跟南非传统的采矿方法比较,暴力程度相对更低。
在此基础之上,Lucara又开发了一种特殊的X光扫描装置,叫XRT,相当于机场过行李的那种安检设备。其他公司都是扫描检测钻石的重量或者冷光,但是Lucara的检测手段,扫描的却是矿砂里的原子标记物。用这种方法来识别钻石。
Lucara之所以能找到这种新方法,关键在于他们主动跨界去找解决方案。上面说的XRT装置,本来是垃圾回收行业常用的一种方法,钻石行业虽然也用,可都是当做备选的选择来用。
而Lucara的创始人做了一个非常大胆的决定,花了5000多万美元从一家垃圾回收公司买了XRT机器,而且还把整个生产流程围绕这个新设备进行了革新。
结果,在新系统投入使用的第一周,XRT机器就发现了一个269克拉的金刚石,这块石头后来的售价是2000万美元。在新系统投入使用后的6周之内,投资成本就全部收回来了。
Lucara的三颗巨型钻石,也都是用这套系统发掘出来的。这三颗巨钻的发现,一下子给整个钻石行业敲了警钟:谁不跟上新技术,谁就可能会被淘汰。
不过我觉得,Lucara能做出这些成果,创新只是工具。驱动他们使用这个工具的,是一种对待细节认真的态度。
得到上的何帆老师在他的课程里,对“苟且红利”是这么定义的,说苟且红利就是在别人不那么认真的地方,多较劲一点;在别人觉得没必要的地方,坚决不吝惜地投入。而Lucara这家钻石开采公司的做法,正印证了“苟且红利”——无论是对采样做统计学分析,还是处理矿砂,他们都不“苟且”。行业巨头怎么干是他们的事,但Lucara总是在较劲儿,想找到更好的方式。
你可能会好奇,为什么这家公司能做到这一点?为啥就他们跟别的公司都不一样?
回答这个问题,得回到这家公司的CEO和创始人的亲身经历上。
这家公司CEO的名字叫Eira Thomas,她是一名加拿大女性。她的爸爸从20世纪60年代的时候开始开采铜矿和稀有金属的矿石,在Thomas 6岁的时候就带着她一起去采矿,这让她从小就体会到了作为一个开拓者的乐趣。后来上了大学以后,Thomas放弃了学医,改学宝石学。90年代,她爸爸创立了一家很小的钻石开采公司,让Thomas帮他在加拿大采矿。
这在当时是一个很有风险的决定,因为在90年代,钻石矿山主要集中于南非、澳大利亚、俄罗斯。很多人都认为加拿大没什么钻石储备。
一开始Eira Thomas也认为她爸爸的想法很疯狂,但是经过实地勘测、化学分析之后,她判断她爸爸买下的矿区里,有一个冰冻的湖下面很可能有钻石储备。开采一个湖区是很难的事,因为一旦湖水化冻,开采的设备就会开始下沉。
但是在Thomas的坚持下,她的开采团队一直工作到“最后时刻”,也就是说,水都浸没到膝盖了,已经不能再继续干下去了,这才停下来。结果,在开采的最后一天,他们终于找到了湖底下有钻石储备的实锤。
到今天,他们开采的那部分矿区,已经成了全球最高产的钻石矿区之一,总产量达到了1亿克拉。而Thomas爸爸公司的开采,也开启了加拿大的钻石开采热潮,今天加拿大产的宝石级钻石产量,占到了全球的16%。
这段经历给Eira Thomas留下的印记,我想不用说,你也能体会得到。在我看来,她人生经历的第一次重大成功,吃的就是苟且红利。在别人觉得没必要再努力、不可能的时候,她不停地较劲儿。屡次尝到甜头之后,苟且红利会成为一种内化的思维方式和行为模式。
这篇文章的内容,今天我就先给你介绍到这。其实,在很多其他关键的环节上,Lucara的决策也同样体现出了“苟且红利”。我会在今后的节目里,继续跟你分享Lucara给钻石行业带来的冲击。
看了这篇文章,我发现自己对现在的形势感到更乐观了。面对一个新挑战、新情况,我们的第一反应常常是手足无措,乱了阵脚。但很多时候,我们需要做的其实是坚守自己在做的事,但是要把它做得更认真、更用心,总有一天我们会收割到“苟且红利”。
好了,这就是今天的《邵恒头条》。我是邵恒,我们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