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之思——85岁的那个午后

今天是2080年11月12号。自从上了这耄耋之年,身体是感觉一日不如一日了,看着电视也能睡着,孙女说看电视睡着不好,容易得老年痴呆。

我擦了擦嘴边的口水,慢吞吞地起身,感觉腰疼,想让老伴帮我揉揉腰,突然想起老伴已经不在了……

我环顾四周,整个家很大,却空荡荡的,我摸到边上的拐杖,走到外面的院子,外面的院子里本来是种了很多花的,还是老伴和我一起种的,只是这个季节,马上就要入冬了,也没什么花是开着的,只是外面明晃晃的阳光,让我有些恍惚……多么熟悉的初冬午后的阳光啊!

记得两年前老伴去世也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他说搬上躺椅去外面晒晒太阳,于是就睡着了,再也没有醒来……去世的时候,一片落叶落在他的身上,躺椅边的小茶几上还放着我们爱吃的小饼干。

这样的离世应是快乐的,我为他感到高兴,只是他年轻的时候说好要为我送行的,结果却还是先走了。

我打算给这些花草浇浇水,以前母亲在世的时候最喜欢做这些事情,每次一来我这里,就喜欢去打理花草,给花园扫扫地。

父亲则喜欢去买吃的。我时常能想起的场景就是精神矍铄的父亲从外面买完吃的走进来,都会把香喷喷的吃食在母亲面前晃一圈,问她香不香,母亲则很嫌弃地让他走开,吃食不要掉到花草上。父亲撇撇嘴走开了,嘴里总在嘟哝些什么,我特别喜欢听他们斗嘴,有时我还能笑岔气。

现在想笑岔气也是很难了,身边没什么人,也难得有什么趣事了。有些综艺是挺有趣的,我也会笑,只是笑着笑着就想哭,综艺里的那些孩子们真好看,好年轻,想到自己年轻的时候,着实好遥远了,就像隔了几个世纪。

年轻的时候,身边有很多闺蜜,我喜欢和她们约下午茶,我们吃遍了各种好吃的甜点,并且相约要一起过老年。五六十岁刚退休的那些年,大家都开始有孙子孙女了,忙着照顾自己的后辈,没多少时间可以出来逛逛的,仿佛是又当了一次妈。

七十几岁的时候,大家都得空了,有时会一起出去游玩,却不敢跑太远,毕竟一把老骨头了,怕太远怕出什么问题。有些闺蜜开始生病,在医院一住就是几个月的,而且都是很难痊愈的病,但大家都觉得没什么,毕竟年纪大了嘛。

这十几年来,我陆陆续续送走了很多老朋友,我也不敢大哭,怕心脏出点什么问题,年纪大了,什么事儿都得看开,人生终究不过是一场空嘛,反正什么都带不走,谁都一样,也没什么好挂心的了。

“叮~铃~铃~”手机铃声响了。我现在把手机铃声都调成特别响特别刺耳的,怕自己听不见。我看了看屏幕,是我的老合伙人打来了电话,他说又看中了一个项目,想让我一起去见见那个项目的创始人,我一振奋,说好,我马上出来。

现在唯有事业还能让我激动了,我颤颤巍巍地往房子里走去。

我洗了把脸,上了淡妆,在巨大的衣柜前,挑选着我的衣服,我喜欢收藏美丽的服饰,即使85岁也要美美地出门。做完这一切不知不觉过去了两个小时。

以往,我换完衣服都会问老伴:我好看吗?可是,现在没有人可以问了,我在全身镜面前照着自己,冲镜子笑了笑,当做他还在我面前。这一笑,牵动了脸上无数条皱纹,可是我不在乎,他说过爱我脸上衰老了的皱纹,我低下头,轻轻一笑,原来一直是他撑起了我老年的自信啊,就像年轻时陪我度过那些大风大浪一样,即使在我最穷最丑的时候,他也是不离不弃,这么想着,心头泛起暖意。

我打电话让司机来接我,接着慢吞吞地下楼,倒了一杯水喝,又去上了个厕所,这是我一辈子的小习惯,出门之前总要喝水上厕所。

司机还没来,我打算先去门口吹吹风,我看着街道上车如流水马如龙,抬头望天空,太阳已不似前面那般热烈,然仔细看却也是别有一番风味,也许,就像我现在的生活?

一辆车稳稳地停在前面,司机下来为我开了门,扶我上车,上车前,我又回过头看了一眼我和老伴长年居住的房子,我的眼神从柔和变得更加坚定,没错,我要继续完成我们共同的梦想,虽然随时都有可能是终点,可我还是要一往无前,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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