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D市上大四的时候,夏日的一天夜里,爸爸的一通电话告诉我爷爷去了,我拿着手机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觉得眼睛模糊,脸颊冰凉,是的,爷爷去了远方……
我的家乡在东北的一个小山村,爷爷年轻的时候是供销社赶大马车的,相当于现在的货运司机,那时候供销社的所有货物都是通过大马车运送,我出生不久爷爷就退休了,爸爸接了爷爷的班,虽然退休了但是赶车的手艺还在,不过爷爷的马车变成了牛车,是的,那时候爷爷家养了两头牛,其中一头我还取了名字,叫大肚鬼,因为它肚子圆圆的,后来才知道它是因为有了牛宝宝才会肚子圆滚滚,想想那时候真的好幼稚,还笑话过一头牛! ......最喜欢的事莫过于坐着爷爷的牛车去赶集,其实牛车的构造很简单,一头牛拉着一个木板组成的平板,外加两个轮子,说起来牛车很慢,而且就算是在很平的柏油马路上也晃的厉害,更不要说还要走很长一段凹凸的乡路,但这种不舒适丝毫不会影响我随爷爷出行的兴致,因为比起爷爷路上给我讲的现在看来无厘头那时候却觉得无比神秘的神话故事就可以忽略不计了,有的时候听着听着会在摇晃的牛车上睡着,像极了小时候的摇篮,舒服极了,赶集的时候爷爷会买好家里用的东西,锅碗瓢盆或是油盐酱醋,当然这些我是不关心的,最欢喜的是爷爷会给我买好吃的,比如油条,麻花,还有面包之类,这些东西在九零年代的农村还是比较奢侈的,所以爷爷买的不多,只够我一个人吃,从镇上返回家里的这段路上我可以看着路边的风景尽情的享受这些美食,到现在都觉得没有什么能比得上那种惬意,有时候就看到路边长了许多好看的小野花,这时候我指给爷爷看,爷爷便会停下牛车,到路边采些许回来,一些放到我的手里,再拿一朵插在我杂乱的小辫子上,然后不停地称赞好看,然后我们继续赶路回家,美食享用完了也就到家了,这便是我和爷爷的旅行! 我要捉蜻蜓,爷爷便给我做捉蜻蜓的网,我想捞鱼爷爷就给我做渔网,夏日的夜里偶尔会有萤火虫飞到屋子里,这是爷爷会找来葱叶把它放在里面,本就发着淡绿色的光,这样看起来更加梦幻好看,欣赏一会儿,就会把它放飞,慢慢闪烁,离开视线!
冬天我想放爬犁,爷爷就给我钉爬犁做冰车,记得那时候我的爬犁是全村小孩子里最快的,从山上一直到山下,飞驰而下,那种快感对于小小的我们真的很刺激,等到天色暗了回到家里,棉裤腰里,还有鞋里都是雪,但身上却是热热的汗,最开心的要属晚上啦,趴在被窝里,看着爷爷在火盆里烤土豆,那种香香的味道能很直接的传到鼻孔里,让人不禁流口水! ……到了上学的年龄爸妈把我接走了,离开了爷爷,有的时候爷爷会来看我,有的时候我会回老家看爷爷,但相聚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从此我便丢了快乐,性格也变的沉默,后来读了住宿高中,后来又去别的城市读了大学,见面的次数就更少了,但每次回家爷爷必然会来看我,与我说话,拉我的手问我是否安好,但我都不以为然,现在想想那时候真傻,其实那时候爷爷应该是知道相聚的次数不多了,而于我并未珍惜这相聚的时光,因为我觉得爷爷是永远不会离开我的,像家乡的山,家乡的水,是永恒存在的,包括爷爷对我的爱! ……直到那通电话,我才知道,爷爷真的去了,去了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