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妹结婚当天下午已没我什么事,午睡醒来看着空空的房间,居然抑制不住狂哭了,被妈妈撞见。她安慰我说多亏了我,妹妹虽然命运坎坷还能有如此结果算好了。这些安慰作用不大,因为当时五味杂陈,并不是一两句话能理清的。我自己也理不清,于是忍住了,简单梳妆打扮一番,去见几个20多年未见的同学。
同学聚会很简单,玩的是中国的国粹和镇上传统的游戏,没有吃饭就打了4个小时麻将和字牌,与我在广东聚会的风格与套路截然不同。直到凌晨各自要归家了,我说饿,于是四个人去吃烧烤。
上午卖早餐的地方,深夜摆着烧烤摊,几桌人,在烟雾下香味中和满地的狼藉里坐着吃着聊着。远处的夜很黑,是我喜欢的久违的浓浓的安静的黑。而近处一家超市居然还开着,灯光刚好照射到烧烤摊的范围。超市等着吃烧烤的人去买水和饮料。真是勤快的一家人。
点餐后坐下,同学问我:“你看到没,那里睡着一个人,认识不?”我看不清。正说着,超市里走出一个人,声音不大却很严厉:“起来起来!你不要睡这里,这里不能睡!”于是,在背光的地方,下来一个人,衣衫褴褛,朝我们桌走来,傻傻地看看我们,又走了。说真的,她朝我们走来时,心里有些发毛。但同学告诉我她是谁时,我又立马生出了同情。她是我们班同学的姐姐!
我们班那个同学,现在一间职业院校当老师,住在市中心小区里,前段时间我与她有过联系,听说经常电视购物,给老公买上千元的皮衣,买时髦的水光针面膜套装和扫地机器人。想来家里条件很不错了。我万万没有想到她的姐姐竟然在老家到处流浪。
同学说,她上学时,她姐姐经常去送菜给她吃,那时她家特别穷,她姐又这样,于是全家都特别爱护她这个妹妹。
她这么说,我都想起来了。确实如此。
然而姐妹今时却这样。不禁令人唏嘘。同学说,她这样疯子,家里人能拿她怎么办呢?
看来大家都挺理解的。然而我是不认同的。我的大家族里也有一个人疯了而且严重到打人,但是3个同母异父的哥哥帮他持续治疗20多年,每年花费不知多少,还带他与母亲在市里同住,爱护有加,从未让他风餐露宿。
关于这件事,我们都没有再说什么。
第二天我还去那里吃早餐,又见她,头发与衣服更能看得清楚,就是典型的流浪精神病人的造型。但是诧异地看到,她耳朵上一幅不小的金灿灿的黄金耳环,特别抢眼。我当时想,如果不是老家人们善良,就是应该还有父母守护在身旁。
如果这样,秋意已浓晚间凉,应该也不用担心她被冻死。
至于那个妹妹,别寄什么太多希望了吧。毕竟,她有她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