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他真的如此,那我爹爹活着便是极好的事情,何必要瞒着我呢?”尽管我并不想提及这个人,但也不必刻意躲开。
“嘘!”白宇哥哥突然神情紧张,朝我做了噤声的手势。
我正有不解,忽听到楼下有杂碎的脚步声临近。白宇哥哥慌忙开了窗,窗子下面正是一临街小巷,商贩们叫卖声此起彼伏。
“倾儿,我们速速离开。”白宇哥哥拉起茫然失措的我,从窗子一跃而下,惊起寻常百姓的一片惊呼。
我身上伤口未愈,虽有白宇哥哥护着,但双脚落地时,依然震的结痂的口子又绷了血。白宇哥哥见我脸色惨白,急忙向我嘴里塞了一颗药丸。这药丸入口清香,待咽下去,只觉得浑身的精力更充沛了些。
“倾儿,这是临行前靖江王赠予我的,嘱咐你体不支时便喂上一颗,现在,你可感觉好些?”
我勉强点了头,白宇哥哥也顾不上其他,扶着我便向另处拐角走去,“刚刚我去楼下,便看见有人拿着你的画像四处询问,我们尚不知来者善否,还是早些躲避点的好。”
“原来凉国也有人想要我的命……”
“倾儿,你莫要乱想,也怕是我太过谨慎了,不过,还是提防些好。好了,现在到了这繁华地段,应是比较安全的,纵使那有心人,怕也要收敛些。”
白宇哥哥不时抬头四顾,张望着可有人追来。不料,迎面一匹高头大马走来,马上那人穿着玄色衣衫,这人五官打眼望去,似有几分相识,但一时想不起是谁。只见他薄唇紧闭,面容整洁,发髻虽短,但也打理的异常整齐。后面跟着一众士兵训练有素,大概是在巡城吧!
我望着那人,细细的在脑海里回忆,还未想起来是谁,马上那人似乎已经看见了我,盯了我几眼,便从马上跳了下来。我顿时抓紧白宇哥哥衣袖,防备起来。只见他指挥后面的士兵四下几个方向指使了开,只剩独自一人向我们走来。白宇哥哥发现我的异常,正好看见那人迎面走来。
“你怎么在这里,快快离开凉国。”那人快速走近,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说道。
“你是谁?为什么要帮我?”我瞪大眼睛,不知对方是敌是友,不禁反问道。
他还未回答我的问题,眼神漂到了茶楼上,突然身体紧绷,他咧嘴轻蔑一笑,“虎毒尚不食子,他倒当真是狠心。”
顺着他的眼神,白宇哥哥与我一起望到了那茶楼,茶楼坐着的人看似漫不经心,但个个正襟危坐,小心提着精神,个个心思都在我与白宇哥哥身上。
“跟我来。”这玄衣人只说了一句,便匆匆走进人群,白宇哥哥拉着我的手,一路紧紧跟着那玄衣人,小声的说道:“这人你可认识?”
我摇摇头,确实想不起来的,在凉国我并没有熟识的人。看着我一脸惶恐与担忧,白宇哥哥安慰道:“无妨,他并无恶意。只是,不知道究竟是谁在追杀你?”
是谁?是茯苓吗?在凉国,我能想起的人似乎只有茯苓了。我不清楚她为何恨我,但我清楚知道,她是想要我的命的。
正在我思虑万千时,已被那人带入一家客栈外,也不知玄衣人同他们说了什么,客栈人牵出三匹马出来,玄衣人将马交给我们,“我送你们出城,速速离开凉国。”
“我们来是为了找我爹爹的,爹爹的下落还未找到,怎么能现在离开呢?”
玄衣人被我这句定住了身子,停了片刻,他长长舒了口气,眼神有怜悯之情,“有缘,自会见的,如今保住性命要紧,还是快些走吧。”
话音刚毕,刚刚茶楼坐着的那些黑衣人不知从哪里围了上来,那上来的人正对玄衣人,问道:“田将军,你莫不是真对这小娘子起了意,何必要淌这趟浑水?”
玄衣人一言不发将剑拔了出来,咣当一声劈在地上一片白光之气,身上发出一阵戾气,笑道:“既然知道爷爷是谁,那自然是不能留活口了。”
田将军?哪位田将军?与我交过手的田启吗?我脑海中立即泛出田启昔日的模样,一蓬乱草堆在头上,那一双眉目从不打理,连成一字眉,且他性格豪放,行止粗鲁,与眼前的玄衣人判若两人。
但这声爷爷一出口,我基本断定,确是田启没错。心里有众多疑团来不及梳理,田启已经主动出手迎上对面,我和白宇哥哥也不得已拔剑迎了上。
我与白宇哥哥相互照应,有自小的默契在,自不会有伤口,但那田启,武功着实算不得高明,又不讲章法,且这黑衣人对我有所顾及,不敢轻易打伤,对田启却是招招致命。不多会,田启便伤口满身,我与白宇哥哥相互一视,由白宇哥哥掩护,我飞似的跑到田启身边。
田启背上这刀伤口极深,鲜血染尽衣袍,他见了我,面子很是挂不住,嘟嘟囔囔道:“爷爷的,也不对我讲些情面,下手这样重。”
“少说些话。”我抓起他的右臂想撕掉衣袖为他包扎,却惊的田启躲开,我看着一个人撑着的白宇哥哥,越想越恼,“你若想死,也得等打完这里,省的拖累我与白宇哥哥。”
不由分说,我硬扯了那衣袖下来,随着衣袖的脱落,田启脸涨的通红,慌忙藏到衣袖里。只用一眼,我依然看到了,那是一条烫伤的胳膊,红皱的皮肤似乎并没有经过精心处理,变的触目惊心。这伤疤我再熟识不过,与我脸上的应是出自一处。
那日昏迷前,我看到那人蜷成一团在地上滚落,不是假的,原来,是田启啊!原来,是他,从茯苓手里救的我。
我颤抖着,想要靠近将那伤疤看的清楚些,田启却突然翻身一把将我抱住,“小心!”黑衣人的剑直直刺了过来,直对心口。只听见田启手里的刀重重的又极其无力的落在地上,他用手一寸寸抚摸着我的头发,用尽他一生的温柔,“苏倾,你看我如今的模样可配的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