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在读唐诗,唐诗中以近体诗最妙,近体诗以五言最绝。但我自知格局不够,因此倒是是喜欢读七言绝句。盛唐时期,诗歌最为鼎盛辉煌,我却最爱晚唐时期的深情绵邈。晚唐诗人中,我最爱李商隐。不知为何,我总是喜欢把他和阮籍放在我喜爱的古人里相提并论。李商隐的七律地位仅次于杜甫,他的爱情诗,他的无题诗,篇篇堪称佳作。可是,我却爱极了他的这首《夜雨寄北》,还有那首《北青萝》。
很多人喜欢将诗人分类,将诗歌分类,按照大体的风格归到所谓的田园诗人,边塞诗人等等之类的框架里,我不是不赞同,只是这样的分类无形中会影响读诗人的想法。于我而言,诗词便是诗词,无谓风格。 如若真的按照分类去读诗,那我肯定不愿意去读豪放派。但我却曾不止一次被苏轼感动,我最爱他那首《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记梦》,每每读到都要眼眶发红,也不知哪来那么多小女儿情思,第一次读”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时竟然觉得心脏发疼,也许这么说有些矫情,可是,确是每一次读到都有哽咽之感。就像一次高中晨读时,读到归有光的《项脊轩志》那句”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我沉默了一个早晨,为古人深情缱绻的思念唏嘘不已。而后我发愣的空间里想起木心《从前慢》里的那句: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那种平静之下的动容,直至现在,我仍然记忆犹新。
我记得第一次读到这首《夜雨寄北》时,虽然那时很小,却向往的知道,这便是我想要的婚姻,在一起,有那么多的话要聊,需要将烛芯修剪,需要夜深不寐。直至天光大亮,你我相拥而眠。乍读平淡无奇,却深情款款,犹如生活,犹如爱人。尼采曾经说:婚姻生活犹如长期的对话,当你要迈进婚姻生活时一定要反复问自己,你是否能和他(她)谈笑风生到白发?其余的一切都是短暂的,人在一起大部分时光都是在对话中度过的。
你有没有那种时刻,就是那些话你只能对他(她)一个人说,闺蜜、哥们都不行,你的想法,你的心思,甚至是你的孤单,在他(她)那里,全部有了着落。因为我信奉人生而孤独,所以,有一个人能让我随时随地的倾诉,我也会推心置腹的聆听,这就是我认为最值得庆祝的事情了,尤其是当我知道他还要和我相伴一生时,我定会制备薄酒,而莫使金樽空对月。
有那么多的话聊,不是在一起有多么相似的观点,也不是需要我刻意去迎合你的审美和品味,而是,我,就是我,你,就是你。我们在一起,会不断交流对这个世界的看法,会用自己的热闹去对抗生活的虚无。《圣经.传道书》中说,我见日光之下所作的一切事,都是虚空,都是捕风。可是,我们一起就是能够在并无新事中”又看见一个新天新地,因为先前的天地已经过去了,海也不再有了。“(《圣经.启示录》)
这世间,清空如话,却只有我和你娓娓而谈,深情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