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 某宗族祠堂
唐岳进了宗祠反身关了门,尹十三见来人是唐岳,冷冷道:“你若也是来当说客,别怪我不顾往日情面!”唐岳道:“你父待我如同己出,我与师兄你,本就兄弟相称,杀父之仇!本就不共戴天!我为何劝你?”
尹十三冷冷一笑,斜眼看了看唐岳,说道:“那你寻我作甚?”唐岳看了一眼尹十三,抽出长刀,不见出刀,就已然入鞘,尹十三身上铁链应声而落。唐岳道:“寻你,实现父辈遗志,共分天下!”唐岳说罢,将手中长刀扔给尹十三,尹十三接过长刀,拔出一段,看了一眼。缓缓说道:“天下?我没有兴趣,人生短短数十载,我要它何用?”唐岳有些疑惑,问道:“师兄何志?”尹十三恶狠狠盯着唐岳,冷笑道:“天下武功,无不出九家十二门侯之学,唯有杀尽他们!才能留名天下!”
突然,尹十三拔刀,唐岳吓了一跳,以为尹十三要下杀手,慌忙后撤滑去。唐岳握刀防备,却发现尹十三并不是对着自己,而是屋里的一侧深处黑暗。此时黑暗里传来“咯咯咯”的笑声,只见仡欢从角落黑暗处走出,一边用他那嘶哑的声音说道:“贤侄内力不错,听得到老夫在屋内!”唐岳暗道:门口的师弟想来凶多吉少,定然已经死了。不急多想,又听仡欢说道:“你父亲遗志,共分天下,要不要在你,至于你想做天下第一,叔伯助你,九家十二门侯想杀谁,随你挑!”
尹十三看了看手中长刀,端详着,又掂量了一下,对唐岳道:“刀不对?”唐岳笑道:“师兄不愧武痴,此刀确是黑金打造!”尹十三道:“天下之兵尽归秦,秦之黑金尽出三爷之手!除了九家与十二门侯之兵刃甲胄,这天下,何处可得?”仡欢笑道:“贤侄好眼力!虽说天下黑金尽出三爷之手,然而,集两家之力,苦寻天下数十年,找些零落黑金也并非难事!虽没办法给你打出似你父亲穿的黑金软甲,但是打一把黑金长刀还是够的!”尹十三将长刀入鞘,说道:“如此,多谢了!”
仡欢两手一背,说道:“走吧,两位年轻人……还有很多事,等着我们去做……”唐岳疑惑道:“当下何处去?”仡欢冷笑道:“既然在齐地,那咱们就去拜访一下咱们这位齐王刘襄……”
京城 绛侯府
雪,纷纷扬扬,连续下了已经有几天,萧素安静的城景却罩不住一颗颗燥热的心……
绛侯周勃在厅中踱步,焦急的等着什么,陈平饮了一口茶,见周勃如此,烦躁道:“周大人,别再走来走去的了,看得我心烦!”周勃正欲回答,院中传来仲佑的声音:“侯爷这是焦虑什么呢?”周勃连忙迎了上去,答道:“还不是为了等仲先生,前几日邀众臣商议,已然有了结果,眼下又当如何?三爷有没有书信啊?”仲佑道:“侯爷莫急,你看丞相多稳当!”周勃道:“他啊,闲散人一个!心太宽!”仲佑笑道:“好了,不打趣侯爷了,三爷有信来说:京中可寻一人,往代地召见代王,如若代王进京,那就好办了!如若代王不信,那三爷在代地另寻他法!”
陈平起身道:“仲先生,国不可一日无君,还望先生多多理解!”仲佑道:“丞相大人,老夫明白!”陈平接着说道:“那京中该派何人前去?”仲佑道:“如此,还是让平阳侯曹窟走一趟吧!”陈平看了看周勃,二人点了点头,周勃道:“如若我和丞相不是年事已高,此去代地,我和丞相去也不是不可以!”仲佑道:“绛侯说笑了!”仲佑作揖道:“如此商定,我知会平阳侯曹窟即日起程!老夫告退!”
陈平、周勃二人送别仲佑,两位老者望着仲佑远去的身影出神……
齐地 齐王宫
齐王刘襄当下郁郁寡欢,导致身体越来越差,此刻的他在亭中呆坐,看着这没日没夜的雪……
突然一个沙哑的声音说道:“齐王殿下,就如此甘心将皇位拱手让与他人了吗?”齐王环顾四周,却不见来人,心中一惊道:“你是何人?如此妄议!”话音刚落,继而从亭上翻下一个小小的身影,果然是仡欢无疑。之间仡欢拍了拍身上的落雪,也不顾什么君臣礼仪,自顾自的坐在齐王对面,用他那浑圆的眼睛看了看刘襄。
刘襄本欲对来人的无礼发作,却又被其瘆人的眼光所威慑,不敢言语,结结巴巴道:“你!你是何人?”仡欢说道:“我是何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愿助君夺取天下!”仡欢见刘襄迟疑,接着说道:“你可不必畏惧那位先生,我自有办法对付他!”刘襄听到他提起先生,心中又是惊异,说道:“你不畏惧他?”仡欢道:“一个娃娃罢了!”刘襄苦笑道:“哈哈哈,一个娃娃!”正是这个娃娃将自己套在套子里,弄得好苦啊。刘襄接着问道:“你且说说,如何助我夺取这天下?”
仡欢笑道:“当下天下少帝羸弱,小三爷前几日已往代地请刘恒为帝,不过途中……”说到此处,仡欢又“咯咯咯”的笑了,又接着说道:“三爷已被我截杀!短剑贯穿腹部,天下几人能活!”刘襄惊异,不知来人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能伤到吕辕,继而又淡定问道:“那你是说,趁现在起兵进京勤王?”仡欢摇头道:“即便三爷死了,想来九家也不会善罢甘休,他们正无出发泄,你我当下去触九家的霉头,大可不必。再说即便我有黑甲十数万,加上齐王你的三十万大军,也不能对京师动手!且不说京城的南北军,还有灌婴的亲兵,而城外数里还有黑陌统领的黑甲军几十万!当下进军,无异于以卵击石!”
刘襄也不理会,权当消遣道:“那依你之见,何意?”仡欢看了看刘襄,接着说道:“唯有等到刘恒进京称帝之后,天下所有人最为松懈的时候,你我联手出兵。届时,我再送匈奴一个消息,借匈奴与你我之力,拿下大汉天下!届时这天下,你我三方分而治之!”刘襄听到此处,拍案而起,怒道:“小人!我堂堂大汉皇室,且是如你般鼠辈!且不说刘恒称帝之后出兵以是悖逆!更别说勾结匈奴,卖我大汉基业!来人哪!来人哪!”刘襄大喊来人,想要将此人拿下,奈何此时宫阙如同无人一般,刘襄见廊前来了两个人,红甲、黑甲,想来也并非善类,定是同此来人一丘之貉。而内宫中兵甲,想来已被尽数杀尽!
仡欢见刘襄暴怒,继而瘫坐,笑道:“没想到齐王还如此忠君?倒是有几分帝王之气!”仡欢突然笑而转怒,吼道:“从古至今,哪个拿下这天下的,顾得上什么仁义道德?”仡欢给唐岳使了使眼色,唐岳将刘襄双手背后,用长刀卡住。刘襄慌忙说道:“你要干嘛!要杀便杀,别辱我清名!”话未说罢,只见面对刘襄的尹十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一颗药丸弹入刘襄口中,唐岳冲刘襄后背一掌,刘襄一个吞咽将药丸顺入腹中!
仡欢示意唐岳放开刘襄,刘襄慌忙咳了起来。仡欢冷笑道:“齐王殿下,你吞下的可是我亲手调配的蛊毒。不致死的,只不过要定时按月服我调配的药物,以压制它发作!这齐地暗处可也有我的人,会定时为齐王送药!”齐王道:“卑劣!”仡欢笑道:“我一介山野村夫,卑劣也就卑劣了!”突然,仡欢恶狠狠道:“刘襄!你听好了!如若届时收到指令却不出兵,我亲自夷你三族!你别想着死,你若死了,我便循你后世,完成你该完成的!”仡欢再次“咯咯咯”的笑着,对着唐岳与尹十三道:“走!让咱们的齐王殿下,好好想想……咯咯咯……”
仡欢三人出得城池,此刻跨马在山坡上遥遥望着城池,唐岳问道:“现在该如何行事!”仡欢纵马道:“漠北会一会匈奴单于……”
代地 吕辕府
吕辕在篝火边烤火,黄三颠盯着吕辕喝完药才出了门,御林和腾空自打打猎回来就在廊前门口守着,以备三爷召唤。此时仲夏带着一个人进了府门,御林一眼就认出来,打趣道:“哟,曹大人来了,这深雪寒冬的,曹大人雅兴可以啊!我们打完野味,你就来了,鼻子够灵啊!”
来人正是平阳侯曹窟,见御林打趣自己,笑道:“御林见笑了!都是为三爷做事,不惧奔波,不惧奔波!”仲夏道:“侯爷来,你进厅内烤烤火再进中厅去,免得将寒气带进去,三爷这几次余毒未解,时而凶险时而平复的。”曹窟道:“三爷如此凶险吗?快,我欲尽快见三爷!”
腾空疑惑,问了御林来人是谁,御林来了兴致,如同说书一般给腾空讲着。不过须臾,曹窟走到内厅门前,单膝跪道:“黑甲曹窟,拜见三爷!”吕辕点了点头道:“来了,进来,内厅说话!”曹窟道:“是!”吕辕问道:“见过张武、宋昌了吗?”曹窟道:“见过了!已经明白如何行事了!”吕辕道:“那就好!先前,我已见过代王,也有透露过邀他进京。他多疑,难免会多折磨一下。当下已是二次请谏了,我料他那秉性,唯恐第二次也难。如若他还是不纳谏,想来还需要另寻他法!”
袖中给曹窟倒了一杯热茶,曹窟接过热茶。吕辕道:“别光顾着听了,喝口热茶,驱驱寒!”曹窟道:“是!三爷,如若刘恒还是怀有疑虑,卑职建议不如让他亲信之人随我入京,让那人亲自看看京中景象,再听听诸位大臣之所请,想来大事必成!”吕辕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在理,明日你就进宫,看代王如何定夺!”曹窟道:“是!三爷!”
曹窟突然想起什么,说道:“三爷,仲佑大人托在下给您带了口信,容禀!”吕辕道:“说吧!”曹窟道:“仲佑说,京中暗网已清干净,望三爷恕罪责罚!”吕辕道:“事已至此,还责罚什么!你告诉仲伯:做他该做的事情,既然发生过,那就吸取教训,日后别再发生了就是!”曹窟道:“是!明白了!”吕辕道:“来了就吃了饭再走,和他们多叙叙旧!去吧!”曹窟道:“是!告退!”吕辕摆了摆手,又示意袖中代自己送送,又羸弱的躺下了……
代地 代王宫殿
殿上,代王刘恒高座,同侍官点了点头,侍官高喊道:“宣平阳侯!”曹窟在殿外等了许久,听得召见,便跨过门槛,大步向前迈去,继而跪拜道:“平阳侯曹窟拜见大王!”代王刘恒道:“侯爷快快请起!”曹窟道:“谢大王!”刘恒道:“侯爷不远千里赶赴代地,所谓何事?是皇上有何新政?”
曹窟见刘恒故作疑惑,不禁觉得好笑,嘴上道:“大王想来已知京中之事,诸吕覆灭,在下受丞相陈平大人、太尉周勃大人等群臣所托,有意邀大王进京商议国事!还望大王即日启程,与我一同赴京!”刘恒笑道:“平阳侯所言,本王记下了,侯爷千里奔波,想来辛苦,本王今日政务繁忙,真的无暇他事。至于赴京一事容本王这几日解除琐事,再邀侯爷相商如何?”不等曹窟多言,刘恒接着说道:“来人,带平阳侯下去歇息,之后携平阳侯好好领略代地风光,切勿慢待了平阳侯!”曹窟也不多言,说道:“如此,多谢大王!”
刘恒见曹窟出去,对着底下议论纷纷的大臣说道:“别小声嘀咕了,各自说说吧!”有一大臣道:“王上不能去啊,京中凶险,如何能去!那周勃、陈平皆是老汉臣,谁知道他们真的想法是什么?”又一人附和道:“就是!刘氏正宗已然不多了,再说,齐王刘襄虎视眈眈,怎可轻率进京!”众人点头表示同意。
此时中尉宋昌道:“你们都说错了,秦朝腐败,诸侯豪杰共发难,想霸天下者以数万计,然得天子位者唯有刘氏,天下无人再奢求,这其一。高祖封子弟为王,形若犬牙,稳若磐石,诸侯屈服,这其二。我朝兴起,罢秦苛政,简明发令,施恩泽与平民,国势不可动摇,这其三。以吕后威严,封诸吕三王专权独断,然太尉只凭一灵符进北军振臂一呼,所有将士皆袒左臂叛吕氏立于刘氏门下,吕氏随即覆灭。此皆天赐,非人力能为,大臣想叛乱百姓亦不愿受驱使,叛党无人可统一。今朝内有朱虚侯、东牟侯等宗室大臣,外有吴、楚、淮阳、琅邪、齐、代诸国强大,想叛乱何易?今高祖之子唯有淮南王跟大王,大王年长,仁慈温孝遍天下,因此大臣才顺应天意迎立大王,大王不必怀疑。”
中尉宋昌见大臣们不再说话,而刘恒却也并不想做决定,摇了摇头,奈何三爷一番苦心,只能对郎中令张武使了个眼色。郎中令张武意会,走出队伍作揖道:“今朝中诸臣皆高祖时大将,熟兵善诈,不会满足现状,只是畏惧高祖、太后威严罢了。诸吕被诛,喋血京城,此时他们以迎接大王为名,实不足信。望大王托病,寻一亲信随曹窟进京探明实情,再静观其变。”
刘恒看了一眼张武,有了台阶下,连忙说道:“那也只能如此了,按郎中令的意思办吧……”
此番朝散,张武与宋昌心领神会的往吕辕府邸去了……
(本章完结,来文待续)